夜色已深，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云玺公馆的专属车库。轮胎碾过减速带时轻微的震动，惊醒了已在副驾熟睡的吴悠。
感应灯随着车辆的驶入渐次亮起，在光洁的防尘地面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陈妈和管家早已静候在电梯口，见车停稳，立即上前两步相迎。
祁典解开安全带时，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侧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吴悠的额角，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吵醒你了？”他低声问，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睡意。
见她睡眼惺忪地点头，发丝在座椅上摩挲出细碎声响，他情不自禁俯身，将一个轻吻印在她半阖的眼睑上。
“浴缸的水陈妈已经放好了，”他轻声说，“乖，回家泡个澡再睡。”
吴悠迷迷糊糊地点头，伸手去推车门。余光却瞥见祁典重新扣上了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悠她刚刚碰到门把手的手又缩了回来，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无意识地划拉了几下。
“你怎么还要出去啊？”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尾音不自觉地拖长，像撒娇似的。说完立刻咬住下唇，却已经来不及收回话里那点藏不住的依恋。
脸颊微微发烫，她垂下眼睛，不敢看祁典的表情，生怕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不耐。
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实在是显得有点太粘人了。
祁典转头看她，车库顶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还有些文件要签。”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乖，我今晚让陈妈在家陪你。”
吴悠点点头，推开车门，高跟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荡出很远。走出去三步，又折返。敲车窗的动作很轻，像某种小动物怯生生的试探。
“那……你早点回来……”话没说完就低下头，不愿让他觉察到自己眼底的依赖。
祁典降下车窗，夜风趁机钻进来，卷着她发梢的茉莉香。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欲言又止的唇，还有那句轻软的“早点回来”，都与记忆里某个梦境严丝合缝地重叠。
这座钢铁森林里，千万盏灯火明明灭灭。他梦里出现过的小姑娘此刻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柔声细语叮嘱他早点回家。
“好。”他伸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指腹在她耳后那颗小痣上轻轻摩挲，“我会尽快回来。”
陈妈和管家已经将后备箱里的购物袋悉数取出。吴悠站在原地，望着迈巴赫猩红的尾灯在地库转角渐渐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身走向电梯。
入户门的智能锁识别到指纹，“滴”的一声轻响。
陈妈将购物袋放在玄关的软凳上，轻声问道：“吴小姐，您卧室里的浴缸已经放好水了，厨房也温著冰糖燕窝。您是先泡澡，还是先用点燕窝？”
吴悠低头脱下高跟鞋，光脚踩在地面上：“先……先泡澡吧。”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好的。”陈妈示意管家把购物袋送去客卧衣帽间，“那等您洗好了，我把燕窝送到卧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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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在走廊前犹豫了几秒，最终转向了客卧的方向。
这是她住进这套价值上亿的江景豪宅的第二个晚上，却依然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的陌生人。
四?多平的空间安静得能听见加湿器运转的细微声响，她赤脚踩在义大利进口的云纹大理石地面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趾。
落地窗外，黄浦江的婈轮在静寂的江面上划出璀璨光痕，东方明珠的霓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吴悠突然想起在广告公司加班到凌晨的日子，那时她总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前，望着对面奢侈品店的橱窗发呆。那些遥不可及的灯火就像水族馆里的海底世界，永远与她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如今她站在这片灯火中央，却忍不住怀疑——
究竟是真正拥有了这片璀璨，还是仅仅借着祁典的光芒，短暂地触碰到了这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祁典回到家时已是深夜。走廊尽头的客卧门半开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灯光。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口，看见吴悠侧身蜷在羽绒被里，长发如泼墨山水般散在素色枕套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他喜欢看她熟睡的样子，卸下所有防备，眉眼舒展，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纯净得让人不忍惊扰。
转身回到主卧，他的手在门把手停留了片刻，最终，那扇总是紧闭的主卧门，今夜反常地保持着敞开着。
两扇门就这样一左一右地开着，在安静的深夜里形成一种微妙的呼应。
走廊上的感应灯自动熄灭，只剩下月光透过客厅落地窗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第二天早上，吴悠眼疾手快地抢在祁典之前，把剥好的水煮蛋放进他面前的碗里。
“那个……昨天汪正说的事你还记得吧？”她眨着眼睛看他，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讨好。
“嗯？那件事？”祁典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故意装傻。
“就是……今天要去余老先生家暖房的事啊。”她声音越来越小。
“哦——”祁典拖长音调，像是突然想起来，“怎么？需要我批准？”
吴悠脸一下子红了：“不是你说的要这样吗？”
祁典忍不住笑出声：“你好好想想，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的？”
“哎呀！”她急得跺了下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就说到底让不让我去嘛？”
“小傻瓜，这种玩笑话你也当真？”祁典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要不要我正儿八经给你写份同意书？”
“好啊！”吴悠眼睛一亮，俏皮地歪著头，“那麻烦祁总现在就写，记得签字盖章，一式两份哦。”
“嗯？”祁典挑眉，“这是要留着当证据，证明我有多霸道专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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