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祁越神色凝重地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他连寒暄都省去，开门见山道：“大哥，让苏丽娜留在远景。”
祁典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向他：“调令是三叔亲自签发的，全公司上下都传遍了。现在留不留人，不是我能决定的。”
祁越沉默许久，眼神里的无助无处遁形：“那就安排她去海外分公司，随便哪个国家都行，越远越好。”
“祁越，”祁典叹了口气，“调令已经生效了。苏丽娜现在不是远景的人，我最多能以噷接工作为由留她一阵子。但你想过没有，要是三叔觉得我这是在故意耍他……”
吴悠记起苏丽娜电话里的嘱托，赶紧走过来，轻轻拉住祁典的衣袖：“好啦，你先答应他，以后的事再想办法。”
“你以为我愿意来求你？、祁越突然爆发，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我他妈走投无路了！苏丽娜不肯跟我走，要是被我爸带回去……”他的声音哽咽了，“她会被折磨死的！”
祁典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我答应你，暂时可以留下她，而且噷接工作也可以延长，”他说，“三叔那边我去说。”
吴悠倒了杯热茶递给祁越：“你也别着急，这不是有时间了吗？咱们一起想想怎么帮学姐。”
祁越接过茶杯，手指微微发抖，最终点了点头。
“学姐现在……还好吗？”吴悠小心翼翼地问。
“找了家庭医生，已经打过针了。”祁越揉了揉太阳穴。
吴悠犹豫了一下：“我能去看看她吗？就送点吃的，很快就走。”
祁越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祁典拿起外套：“我送你过去。”
“大哥这是信不过我？”祁越冷笑。
祁典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拉开办公室的门，侧身示意她先走。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祁越把地址告诉吴悠后就先行离开了。祁典发动车子时，吴悠忽然说：“我想先去国权路那边买点东西。”
“国权路？F大附近？”祁典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嗯，想去给学姐买份汤。”
“别的地方不行吗？”
“不行，”她摇摇头，“别的地方味道就不一样了。”
祁典叹了口气，掏出手机：“你把地址发我，我让助理去买。先带你去吃饭，一天到晚操心别人，自己饿了都不知道。”
他们在一家安静的餐厅简单吃了午饭。出来时，助理已经把吴悠要的茶树菇排骨汤和炒饭买好放在了车上，还特意用了双层保温袋。吴悠摸了摸袋子，很隔热，送过去了应该还是很热的。
来到苏丽娜的住处，祁越给他们开了门。吴悠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把保温袋递给祁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打扰，“我们就不进去了，麻烦你盯着她多吃一点。"
祁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关上了门。
“不是一直担心吗？怎么不进去看看？”祁典靠在墙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吴悠说：“我怕她看见我又像上午那样……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家。”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丽娜让她上去。
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茶树菇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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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娜正坐在梳妆台前小口喝着汤，暖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学校附近那家汤店，还开着呢。”苏丽娜抬头，嘴角沾著一滴油星。
吴悠不自觉地笑了：“开着呢，去年我还经常去喝。”
她走近几步，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学姐，你还记得吗？我大一那年，半夜痛经痛得死去活来……”
“周淮进不来女生宿舍，急得团团转，”苏丽娜接过话茬，眼睛弯成月牙，“我从14栋翻窗户出来敲你们16栋的门，宿管阿姨骂得可难听了。”
“是啊，”吴悠笑着点头，“你扶着我出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是心里却很雀跃，哇，我的superwoman来拯救我了！”
苏丽娜也跟着笑起来，“还说呢，那个时候的你，比现在还要瘦，我当时心想这小姑娘是不是从来没有吃饱饭啊。”
“所以第二天你就买了满满一大碗排骨汤和炒饭过来……”她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周淮都惊呆了，他说第一次见我胃口那么好……”
等等……周淮……
话说到一半，吴悠突然顿住了。
周淮。
这个名字从她唇齿间滑出，竟像提起任何一个普通?学般自然。
没有预想中的心悸，没有呼吸的凝滞，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曾以为这个名字会是她永远的梦魇。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里，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崩溃到无法呼吸。
后来她短暂地遗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医生说那是大脑的自我保护。
而现在，那些记忆全部回来了，却再也不能伤害她分毫。
“怎么了？”苏丽娜放下汤勺，“还在想周淮？”
“没……”吴悠摇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学姐，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把他彻底忘记了。不是刻意回避，是真的记不起这个人，记不起发生过什么……”
她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跳跃：“但现在，所有记忆都回来了，我的心却平静得不可思议。”
苏丽娜凝视着她，忽然笑了：“这说明，现在的那一位，对你很好。”
吴悠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凸起的骨节：“学姐你看，再让我们难以接受的人和事，都会过去的。就像暴风雨，”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总会停的。"
“要是它不停呢？”苏丽娜说。
吴悠转头看她，眼底映着窗外的暮光：“那也会有人陪着你上演末日求生。”
苏丽娜忽然红了眼眶。她低头看着两人噷握的手，一滴泪砸在吴悠的手背上：“悠悠，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她的声音哽咽，“我的运气……早就耗尽了。”
“学姐……”
“你不知道……”苏丽娜抬起泪眼，“要是你知道我对祁总做过什么，现在大概不会这样对我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现在这样，就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吴悠用力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这么多年了，再高的代价你也还完了，学姐。”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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