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娜轻轻点头，犹豫片刻后开口：“悠悠，我能去你那里住几天吗？”
吴悠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当然愿意收留学姐，可眼下自己正住在祁典的别墅里。一想到苏丽娜和祁典两人要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丽娜眼中闪烁的不安像一把钝?，缓缓割著吴悠的心。
那双总是含着傲气的眼睛，此刻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让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绝。
吴悠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她想起民宿老板娘温热的姜茶，想起汪正递来的那把黑色长柄伞，想起平安夜那晚祁典陪她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这些细碎的温暖串联起她最狼狈的日子，像黑夜里的萤火，虽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路。
现在，这簇萤火该传递下去了。
“可以是可以……”
吴悠在心里斟酌著用词，声音越来越小，“但能不能让我先问问……房东的意见？”
苏丽娜忽然笑出声，“你说的房东，是祁总？”她摇摇头，“别问了，他不会答应的。”
“不一定！”吴悠急急反驳，“他没有那么小气的。”
见苏丽娜神色黯然，她突然灵光一闪，“要是真不行，我还有个朋友，他房子很多的，我们可以先去他那儿借住一段时间嘛。”
她说的这个朋友，是汪正，作为房产中介，他手上确实有不少等著出租和售卖的房子。
苏丽娜深吸一口气：“好。”顿了顿又解释，“我近期不太想回自己家，但继续借住祁越这里……”她看了眼门外，“我怕会影响到他。”
“学姐你别多想，”吴悠起身时碰倒了床头的水杯，手忙脚乱地扶正，“我这就去和他商量。”
“悠悠，”苏丽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勉强。”
走廊里，祁典正在接电话。吴悠看着他被灯光勾勒的侧脸轮廓，等他挂断才凑过去：“我想让学姐搬去咱们那儿住，行不行？”
祁典眼神骤然一沉：“你答应她了？”
“没有！”吴悠急得去拽他袖口，“这不是在征求你意见吗？”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祁典的领带被吹得翻飞。他沉默太久，久到吴悠开始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悠悠，”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有些事我没法说。但苏丽娜她……”
“好的，我知道了。”吴悠猛地松开手，转身时发尾扫过祁典的西装前襟。
下一秒她被拽进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祁典扣住她的手腕，“说走就走啊，不知道撒撒娇？”
吴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呼吸一滞，鼻尖撞上他挺括的衬衫，她下意识要挣脱，却被祁典扣得更紧。
“撒什么娇……”她声音闷在他胸前，耳尖却不争气地红了。
祁典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顶：“比如这样——”他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老公，求你了。”
吴悠浑身一颤，羞恼地抬头瞪他，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里面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冷意，分明盛着细碎的星光。
“谁要这么喊你！”她抬手要捶他，却被祁典顺势捉住手腕按在胸口。隔着衬衫，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那换一个，”祁典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就说……哥哥，收留我学姐好不好？”
夜风掀起纱帘，月光趁机溜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流淌。吴悠忽然发现，他领带不知何时松开了，此刻正软软地垂落，像投降的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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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她小声嘟囔，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祁典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神渐渐柔软。他松开钳制，转而轻轻捧住她的脸：“所以，现在能好好听我解释了吗？”
“嗯，”吴悠点点头。
祁典将吴悠拉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声音压得很低：“苏丽娜这个人很危险。”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让你住枫?白露，就是因为那套房子不在我名下，知道的人很少。现在这种情况，我暂时不想把这个住处也暴露给她。”
吴悠仰头看他，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学姐她……是不是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
祁典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点头：“算是吧。”
“到底是什么事啊？”吴悠追问。
“有些事……”祁典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远处，“未必是她本意。”
他收回视线，揉了揉吴悠的发顶，“行了，你去告诉她，祁璇这段时间跟着明瑞阳去新加坡，可以暂住她那套小公寓。但是，你别跟她说是我的房子。”
吴悠眼睛一亮，这个提议正合她意。
枫?白露的别墅虽好，但让学姐住过去确实不太合适。她立即点头：“这个安排很好。”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祁越的身影在拐角处若隐若现。
祁典突然俯身，薄唇擦过吴悠耳垂：“记住，永远别把底牌亮给曾经背叛过你的人。”
他的气息温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寒，“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实用的生存法则。”
吴悠睫毛轻颤，她又何尝不担心引狼入室呢？自己也就罢了，要是苏丽娜的目标是祁典，自己真是……
于是她乖顺地点头：“我记下了。如果……”她顿了顿，“如果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你一定要告诉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祁典低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指尖触到柔软发丝的瞬间，他突然想起那日家宴上，她站在三叔面前维护自己时倔强的模样。
记忆中的她明明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却还是固执地挡在他身前。
心底蓦地涌起一阵暖流，祁典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个小姑娘平日里温温软软的，偏生一遇到他的事，就倔得像头小兽。
“小傻子。”他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尾音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当吴悠扶著苏丽娜从房间出来时，祁典不禁一怔。
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在远景时八名玲珑，嚣张跋扈的模样？
此刻的苏丽娜像一片被秋霜打落的枫叶，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我不准你走。”祁越突然拦住去路，声音里透著执拗。
苏丽娜抬起疲惫的眼睛，语气决绝：“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说了，不准走。”祁越寸步不让，像座山一样挡在门口。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祁典忽然轻笑一声：“这么难舍难分的，不如你俩一起搬去我那儿得了。”
吴悠猛地转头看向祁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让她震惊的是，祁越竟然毫不犹豫地接话：“好，我也去。”
"什么？！"吴悠瞪大眼睛，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一个漫不经心抛出提议，一个毫不犹豫当场应承。
这祁家人行事作风，果然处处透著不按常理出牌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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