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龙的动作比陈锦绣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花衬衫就带着合同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
“陈老板，签字吧。”
花衬衫将合同拍在缝纫机上，溅起细小的灰尘。
陈锦绣仔细翻看合同条款，确认厂房产权无误后，爽快地签下名字。
她从抽屉里取出设计图，递给花衬衫。
“过两天等我处理好作坊的事，就去教你们的人。”她语气平静。
花衬衫一把夺过图纸，恶狠狠道，
“你最好别耍花样！”
瘦猴一个箭步上前，胸膛几乎顶到花衬衫脸上，
“跟谁说话呢？”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陈锦绣抬手拦住他，缓步走到花衬衫面前。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衬得肤色如雪。
“有格局点。”
她轻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指尖不著痕迹地在他衣领内侧拂过，
“我的摊位作坊都在那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急什么？”
待杜龙的人走后，瘦猴急得直搓手，
“绣姐，这事儿真不给野哥说？他要是知道……”
“我心里有数。”
陈锦绣转身招呼赵桂芬，“桂芬姐，你来一下。”
两人进了里屋，陈锦绣压低声音，“这段时间你多盯着点作坊和生意，不用太拼，求稳就好……”
赵桂芬欲言又止，“昨晚王强打电话回来，野哥特意让他问你的情况...我没敢说。”
“做得好。"
陈锦绣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钞票塞给她，“这些钱你先拿着，给工人们发点补贴。记住，无论谁问起，都说一切正常。”
随即，她从抽屉取出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新设计的样图，暂时保噸，这个必须你亲自打板，不能在作坊里做，要辛苦你在家加一下班，先不用做太多。先出样品，到时候我再通知批量生产。”
赵桂芬接过信封，认真点头，“好！”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电线杆上，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作坊的窗户。
陈锦绣抬头与它对望，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锦绣姐，那个刘姐的司机来找你了！”
一个女工轻轻叩开房门，探个脑袋进来小声说道。
“行，我马上下去！”
陈锦绣披了件衣服，火速下楼，
“王哥，这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司机老王恭敬说道，“陈小姐，刘主任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临时需要件新衣裳。”
“好，我马上跟你过去。”
她拿起工具箱，随手抓了本速写本就跟着上了车。
刘慧欣家的洋房前，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
佣人引着她穿过回廊，客厅里刘慧欣正端著青花瓷杯品茶，见她进来便放下茶盏，
“锦绣来了，快坐。”
“姐，”
陈锦绣浅浅一笑，将工具箱放在脚边，“下次你差人来说一声就行了，哪需要派车专门走一趟啊。”
“我知道你忙，我这不是临时要麻烦你嘛……”
陈锦绣嫣然笑道，“再忙，您的事儿永远都是第一位！”
novel九一。com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刘慧欣指尖轻点沙发扶手，“下周三有个外事活动，几位外商太太的接待陪伴，需要我们部门负责，”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想着，总不能穿旧衣裳见客。”
陈锦绣眼睛一亮。
这哪是要新衣裳，分明是给她搭了座登天的梯子。
响鼓不用重锤。
刘慧欣这种身份背景的人不宜说太多，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至义尽了。
别人愿意与你方便，那自然不能让对方为难。
陈锦绣没有深入打听，更不会得寸进尺。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笔记本，用自己的专业，巧妙转移了话题，
“您看看，这是我最近刚好设计的几款新式旗袍，既保留传统韵味，又融入了现代——”
“你看着办。”
刘慧欣打断她，“对于你，我是?分之?信得过的，这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陈锦绣感激看向对方，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最终敲定了两套方案：一套墨绿色真丝旗袍配珍珠扣，庄重大气；一套香云纱改良套装，方便行动又不失体面。
量尺寸时，陈锦绣的软尺在刘慧欣腰间停留片刻，忽然笑道，
“您比上个月又瘦了两寸。”
刘慧欣挑眉，“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
说著朝门外喊，“张妈，把我从苏州带的点心拿来。”
头发花白的老佣人捧著油纸包进来时，目光在陈锦绣身上打了个转。
陈锦绣双手接过，油纸包里传来桂花香。
刘慧欣将糕点放在她手上，手指在她掌心轻叩三下，
“我的心意，回去一定要好好品尝。”
“好，谢谢姐！”
送客时，张妈忍不住低声道，“太太，这姑娘是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可这出身……”
“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个明白人。”
刘慧欣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有野心有分寸，进退有度，越泽身边，需要这样的聪明人。”
正说著，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
楚越泽拎着刘慧欣最爱的糕点，一眼看见沙发上摊开的布料，
“那小裁缝又来给您做衣裳了？”
刘慧欣瞪了眼儿子，“小裁缝，小裁缝，人家小裁缝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刘慧欣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上了楼，楚越泽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张妈，”
他扯松领带，一脸无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老佣人憋著笑往厨房走，“太太特意吩咐炖了鸡汤，我去给您盛。”
“等等，”
楚越泽突然拽住她袖子，“那小裁缝……”
二楼传来一声冷哼。
楚越泽抬头，正对上齂亲凌厉的目光。
他讪讪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楚越泽愈发好奇，改天一定要见见那个小裁缝，是个何方妖孽。
这么多名媛贵女都入不了他家老太太的眼，偏偏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迷魂汤！
楚越泽凑到张妈身边，小声说道，
“张妈，下次那小裁缝再来，你偷偷给我说，我回来，捉妖！”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