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绣回到家,把糕点拿给员工们分了,带走那张包糕点的油纸迅速回到自己卧室。
里面的油纸已经渗透到外层的《经济日报》上。
她展开报纸,目光落在第四版中缝一则不起眼的公告上:
「市外事服务公司诚征宴会工作服供货商,即日起至15日,持单位介绍信至中山路18号接待处报名。」
指尖一顿。
这公告看似公开,实则处处是门槛——个体户哪来的「单位介绍信」?
中山路18号更是个连门牌都没有的老院子。
陈锦绣明白,这是刘慧欣给她指的路。
至于能不能挤进这个队伍,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了。
陈锦绣的眼里闪著光——想要!
她身边的人脉关系不多,几乎不用梳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人。
陈锦绣抓起外套,连夜敲开陆沉舟的宿舍门。
男人披着外套,镜片后的眼睛还带着睡意,
“这个点?”
陆沉舟几乎不敢相信,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针已过凌晨一点。
他眉头微蹙,目光从表盘移到眼前人身上——陈锦绣的发梢还挂著夜露,鼻尖冻得通红,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光。
“先进来。”
他一把将人拽进屋内,掌心触到她冰凉的手指时心头一紧,
“手怎么这么凉?”
陈锦绣却浑然不觉,反而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眼里跳动着陆沉舟从未见过的光彩。
她从怀里掏出那张油渍斑斑的报纸,
“你看这个!”
她身上的桂花香还带着寒露的凉意。
陆沉舟低头时,她的发丝扫过他下巴,痒得像羽毛挠过心尖。
那则公告在灯光下泛著微光,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
这女人,还真的有事才想起他!
第四次了,他在心里用小本本默默记着。
“介绍信?”他声音有些哑。
陈锦绣重重点头,“我知道这很冒昧,但……”
“可以。”
陆沉舟打断她,声音温柔而坚定。
她猛地抬头,鼻尖差点撞到他下巴。
两人呼吸交错间,陆沉舟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实验室和轻工局有合作项目,明天就能开出来。”
“太好了!”
陈锦绣突然激动地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陆沉舟瞬间僵在原地。
她这才突然发现这个举动过于亲密,正准备松开的瞬间,陆沉舟的手臂突然在她腰上收紧,将陈锦绣整个人按进怀里。
她猝不及防撞上他滚烫的胸膛,桂花香混著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陆沉舟的掌心贴在她后背,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
“陆、陆沉舟!”
她声音发颤,掌心抵在他胸口。
男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低头将脸埋进她颈窝,呼吸灼热,
“别动……”
陈锦绣这才察觉不对劲。
他乀露的脖颈泛著不正常的潮红,隔着睡衣都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
指尖触到他额头的瞬间,她被烫得缩了缩手。
“你发烧了!”
陆沉舟却低笑一声,湿漉漉的睫毛扫过她耳垂,他说了个真实性很高的谎言,
“嗯...所以你别乱动。”
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陆沉舟在实验室连轴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病倒了。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锁骨投下细碎的光斑。
陈锦绣这才发现注意到他睡衣领口大敞,脖颈泛著病态的嫣红,难怪会说她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她别开眼,将人扶到床上,“你躺一下,吃药了吗?”
陆沉舟无力地摇摇头,陈锦绣转身就去翻找他的抽屉。
“药呢?”
“左边...第二个……”他声音沙哑,烧得迷迷糊糊。
“把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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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起他,将药片递到他唇边,将湿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陆沉舟舒服地喟叹一声,他微微睁开眼,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柔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别忙了……”
他嗓音沙哑,伸手想拉住她,想告诉她,她在身边比任何药都有效。
他仗着,她觉得他烧得迷糊,小心翼翼地吐露著自己的心事,
“锦绣,别走……”
陈锦绣抽出了手,重新给他换了次毛巾,轻声应道,
“嗯,我不走,你睡吧!”
陆沉舟有些失落,但也贪恋这样片刻的温柔。
他轻咳一声,转身睡了过去……
一整夜,陈锦绣几乎没合眼。
她每隔半小时就换一次毛巾,时不时探探他的体温,确保烧没有继续升高。
直到天蒙蒙亮,陆沉舟的烧终于退了,呼吸也平稳下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陆沉舟醒来时,额头上的毛巾已经干了。
他微微侧头,发现陈锦绣就趴在床边,睡得正熟。
她的长发散落在被单上,脸颊因为疲惫而微微泛红,呼吸轻浅。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又怕惊醒她,最终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这时,陈锦绣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醒了?”
陈锦绣慢慢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感觉好点了吗?”
陆沉舟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好多了。”
“我熬了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看着她的背影,陆沉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不想回实验室的。
陈锦绣将一碗白粥放他手里,“趁热喝。”
陆沉舟低头喝了一口,抬眼看她,
“你照顾了我一整夜?”
“不然呢?”
陈锦绣托著下巴,突然笑出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陆沉舟拿勺子的手一顿。
“我就说你身体不好需要调理吧,你还不信。”
她笑得眼睛弯弯,认真说道,“再怎么搞科研,身体才是本钱,这下终于病倒了吧?”
陆沉舟的脸色逐渐阴沉。
“陈锦绣。”
陆沉舟突然放下碗,声音冷静得可怕,“我去了三甲医院,做了全套检查。中医、西医都看了。”
他一字一句道,“我是工作强度大导致免疫力下降,不是身体机能有问题。”
我是抵抗力下降,不是零件有问题!
陈锦绣眨了眨眼,“那...我给你送的药...吃了吗?那个老中医的方子,治肾虚很有效的,我还……”
“我没吃。”
他打断她,“因为我不需要。”
“啊?”
陆沉舟再次强调道,“我现在每天俯卧撑100个,跑步5公里。”
言外之意,我很强,我不虚!
“哦……”
陈锦绣点点头,一脸认真,“那这次怎么病了呢?”
陆沉舟彻底无语,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哎!你去哪儿?”陈锦绣赶紧拦住他。
“去看中医!”
他咬牙切齿,“再开十副补肾的药!”
陈锦绣,“......”
两人一拉一扯间,房门突然被推开——
汪念秋一身素雅的藏青色列宁装出现在门口,目光在衣衫不整的儿子和陈锦绣之间来回扫视。
空气瞬间凝固。
“妈……”
陆沉舟僵在原地,“你怎么回来了?”
陆母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儿子凌乱的床单上,又缓缓抬起,一遍遍审视著陈锦绣。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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