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绣盯着桌上那张十万原的支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纸张边缘。

台灯的光晕将支票上「中国人民银行」的烫金字照得发亮，下面是陆沉舟龙飞凤舞的签名。

陆沉舟临走前那副「你不收我就赖著不走」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啧」了一声。

“周野能入股，我为什么不行？”

他甚至搬出了竞争对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点不服气的意味，

“还是说，你宁愿欠银行利息，也不肯让我赚点分红？”

“男朋友的身份要不到，合作伙伴的身份也不愿意给？”

陈锦绣不得不承认，学霸太会抓重点了。

资金、设备、技术，每一样都直戳她的痛点。

如果换作别的投资人，她早就爽快签合同了，可偏偏是陆沉舟……

男人虽然会影响挣钱的速度。

但是，就因为这钱是因为男人送上来的就拒之门外，财神爷估计都要生气吧？

陈锦绣啊，格局大点！

挣了钱按比例分红，谁也不占谁便宜。

想通了，她干脆利落地把支票塞回文件袋，顺手在账本上记了一笔，

「设备预付款——陆沉舟投资款。」

刚合上账本，楼梯间脚步声，张桂芬推门进来，

“锦绣，夜市那边快开摊了，咱还去吗？”

“去，当然去。”

陈锦绣站起身，顺手丳起桌上的帆布包就和张桂芬出门了。

夜市灯火通明，陈锦绣刚支好摊位，就听见对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一个足有她摊位三倍大的展台正在搭建，几个花衬衫正往舞台上搬音响。

“绣姐！”

瘦猴急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

“杜龙那孙子故意把摊支咱们对面！摆明是来砸场子的。要不今晚咱先撤吧！”

“撤什么撤？躲了初一，就要躲十五！”

陈锦绣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架，“布料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都妥了，”

瘦猴凑近，“那孙子！他走私的货明明够用，还要收市面上的货，现在混纺和真丝，价格都快翻了一番了。”

“差不多了，”

陈锦绣指尖划过一件真丝衬衫，“让兄弟们分五批散货，记得找生面孔。”

她压低声音，叮嘱道，“戏要演足，继续放消息说我们缺布料。”

瘦猴犹豫地看了眼对面正在调试灯光的舞台，

“可您这边……”

“分清主次，先散货，免得夜长梦多！”

陈锦绣推他一把，“这儿我能搞定。”

瘦猴前脚刚走，杜龙就带着花衬衫晃了过来，金链子在路灯下反著光，

“陈老板，巧啊！”

他故意指著对面摊位，“你设计的款式，你教出来的手艺——哦对了，今晚这批货就是你那些女工做的，啧啧，果然名师出高徒！”

陈锦绣慢悠悠地理着衣架，“杜老板好大的排场。”

“陈老板，你说我们算不算有缘，做个生意都还是对门。”

杜龙夸张地摊手，“大师算过了，这块地风水旺财，只能委屈陈老板了。”

他凑近压低声音，“听说你作坊缺布料？要不你跟我睡一觉，我匀点给你？”

陈锦绣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掀眼皮看他，

“杜龙，你看我瞎吗？”

杜龙抵了抵后牙槽，冷笑道，

“陈锦绣，我看你这破摊儿还能撑多久？”

说完，哼了一声就甩手走了。

陈锦绣转身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铜铃铛，「叮当」一声挂在摊位上——

这是乡下老人说的「破煞」法子。

夜市人潮渐密，对面舞台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杜龙那边的舞台灯光晃得人眼花，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扭著腰肢开始表演，瞬间吸引了整条街的人流。

张桂芬扯著嗓子吆喝半天，愣是没留住一个顾客。

“锦绣……”张桂芬急得直跺脚。

陈锦绣却不慌不忙，从帆布包里掏出块木牌往摊位前一挂——

「精品特惠」四个大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她丳起铜锣「铛」地一敲，“精品七折！”

这声锣响像按下某个开关，原本挤在杜龙摊前的人群突然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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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精明的主妇先凑过来，拎起衣服翻看，

“咦？看起来一模一样，可这针脚比对面细噸多了......”

“大姐好眼力。”

陈锦绣笑吟吟递上个小香囊，“我这儿的锁边都是双道车线，您摸摸这走线。”

杜龙在对面看得真切，一咬牙举起喇叭，

“买一送一！全场买一送一！”

人群又呼啦啦往回涌。

张桂芬急得要拦，却被陈锦绣按住。

她慢悠悠从柜台下搬出个藤编筐，里面全是精?的手工盘扣和刺绣帕子。

“凡是购买我家衣服的，送手工盘扣一对。”

她声音不大，却让几个讲究的太太停住了脚步，

“都是苏绣老师傅的手艺。”

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士拿起帕子细看，“这针脚确实……”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拽着要走，“对面买一送一呢！”

陈锦绣也不恼，反而笑着提醒，

“对品质要求不高的太太们，可以去对老板那边买，那价格，真的划算。您几位还可以拼单买，相当于五折呢！”

“哎？”

一个烫著卷发的阿姨瞪大眼睛，“你这老板真怪，怎么还把人往外推？要不，你也给我们打五折呗，我挺喜欢你这盘扣的。”

陈锦绣故作抱歉地笑笑，“太太们，还真不好意思，我们家用料足、工艺手续复杂，五折的价格，真的做不出来。”

言外之意，对面偷工减料呗。

她指尖抚过衣领上的绣花，

“您看看，我们料子都是苏杭真丝，锁边要过三道手，所以我家出货量少。”

她突然压低声音，“所以刚才我才说，不是太在乎这些细节的太太们，对面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这一推一拉之间，倒把几个穿着得体的富家太太架了起来，默默留在了陈锦绣摊前。

谁都想当那讲究人儿！

“我要这件，”

戴玉镯的女士指著模特身上的旗袍，“就冲这云纹盘扣，值这个价。”

陈锦绣麻利地包好衣服，顺手递上张烫金名片，

“月底有批手工刺绣的新款，给您留一件？”

张桂芬趁机拿出登记本，“没买到的可以登记，下周到货我优先通知。”

很快，陈锦绣摊位上的存货已经被彻底清了，本子上还记了二十多个联系方式。

夜色渐浓，人群散去。

杜龙一脚踹翻陈锦绣的衣架，布料散落一地。

“陈锦绣！"

他额角青筋暴起，“你特么故意阴老子是吧？”

陈锦绣纹丝不动，唇角勾起冷笑，

“杜老板这话说的，我不是还给你介绍客户了？”

她瞥了眼杜龙身后那个盯梢一整晚的马仔，

“你手下可以作证。”

杜龙后面才逐渐反应过来，这娘们一开始就是故意激他降价！

今晚看似走量，可买一送一加上舞台成本，怕是连本都收不回来。

“贱人！”

他抄起记账本砸向陈锦绣，“给我砸！”

几个花衬衫立刻冲上来，把摊位砸得稀烂。

张桂芬要扑上去拦，被陈锦绣一把拽住。

看着陈锦绣的摊位被彻底砸烂，杜龙这才消气几分，摸了摸他的脑袋，恶狠狠指向她，

“你要和我玩价格战是吧？老子玩死你，没布料没工人，我看你拿什么翻身！”

陈锦绣冷眼看着满地狼藉，轻笑道，

“是吗？希望你活得够久，能看到我的结局。”

杜龙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陈锦绣笃定的语气，让杜龙后背发凉。

他猛地掐住陈锦绣的脖子，

“你特么到底做了什么？！”

陈锦绣迎着他的目光，红唇轻启，

“你猜。”

“我猜你妈！”

杜龙抡起巴掌，扬手就要扇下——

“动她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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