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在下沈醉,不醉不归的醉(1 / 1)

擂台上生起春风。

裴玄归淡淡地睨著那人,好似同记忆中短暂重叠,雪白削薄的清瘦身影,发带扬起一抹青绿。

那时他执著剑,笑容恣意张扬。

“你想娶凝香姑娘??了,我也想。”

白衣少年手持银剑,霜寒剑锋芒凌厉,将大汉几招逼退下台,青叶飘然欲落剑锋,他收回剑。

雪白衣袂纷飞,仰头启唇叼住青叶。

到手的美人丢了,大汉气急败坏:“你是何人?!”

少年手挽剑花,长风惊过春风发带,他唇上叼著青叶,笑意懒散:“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霜寒银剑在日光下划破锋芒。

他负手执剑,莞尔一笑:“在下沈醉,不醉不归的醉。”

那时惊鸿一瞥。

裴玄归坐于高马之上,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身形同他一位故人三分相似罢了。

只那人已经死了。

即便活着,也不会同这人般张扬笑叹,眉眼灿若春晖,裴玄归收回视线:“驾。”

那时的裴玄归并未想到,萍水相逢的一眼,竟会在他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记,他踏过征羽宫的地砌玉阶,常常会想起那人执剑挽花的场景。

“沈白征,倘若你活着,是否同他那般意气轻狂……”

直到天地开裂,那人踏过尸血再次来到他面前,雪袍下摆沾满鲜血,薄瓷般的侧颜挂著伤,笑意吟吟地望着他道:

“裴玄归,大厦将倾,离经叛道。”

“你愿不愿与我并肩走上同一条道?”

……

“……大人,大人。”

寄枫的嗓音将他拽回现实,裴玄归惊觉自己走神了,记忆深处的陌生前段让他眉梢紧皱。

那些是什么?

寄枫激动道:“我沈兄要胜啦!!”

裴玄归掀眸看去,沈醉执著霜寒将青年逼退,剑锋横在他脖颈上并未向前,只淡淡笑了下:“你输了,承让。”

青年怔愣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

随后他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望向近在咫尺的白衣美人,丢开手中的铁剑,双手抬起缓缓抬起比了个心,随后捂著脸便害羞地跑下台了。

沈醉:“……”

擂台下哄然大笑。

沈醉收回剑,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沈醉虽立了个风流采花人设,却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裴玄归得手。

一不留心成了下位那个。

这一世。

裴玄归且等著。

沈醉唇角勾笑,负手回身看向擂台下的裴玄归,眉梢缓慢扬了下:“大人,到你了。”

“大人不可。”廖仪低声道,“您身上还有伤。”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寄枫,拍手起哄:“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廖仪:“……”

裴玄归已负手腾空跃起,墨色衣袂猎猎扬起,俊美冷戾的容颜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让他一只手,又如何?”

“……”廖仪无话可说。

沈醉桃花眸微微眯起,看起来很想给他一拳。

又只是笑:“好,那便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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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眉心一凌,提着霜寒便朝他刺去——

裴玄归侧身轻躲,修长身形快如鬼魅,甚至并未用他的破妄,赤手空拳的同沈醉过招。

当他故技重施的用双指夹住?锋,想要用内力震断,霜寒发出微微嗡动的轰鸣,却是纹丝不动。

裴玄归皱了下眉,火速松开手。

指骨还是被留下一道红痕,血珠在刹那间涌了出来。

黑白衣袂在长风中短暂相触,分离之际有人贴着他耳朵,声调如温润潺潺流水,微凉地喷洒耳廓:“大人好轻敌。”

裴玄归单腿点地后退,同他拉开距离。

倒不是因那霜寒有多锋利,而是这贴耳一下让他极为不适。

卷来的风夹着丝丝缕缕淡香,如被雨水打湿的薄花瓣,他耳廓莫名便烫了起来。

裴玄归冷冷看他:“你就是这么同人过招的?”

沈醉收回剑,看向他修长手指上,正往外冒血珠的伤口。

有些心虚,但也理直:“不行吗?”

切磋归切磋,虽伤人不好。

但他喜欢看裴玄归受伤,这尊玉面佛前世杀伐浴血时,倒是看起来最顺眼带感的模样。

这一下好似触怒到了裴玄归。

他冷冷眯著长眸,不等沈醉出击便挪步上前,凌厉之势只能让众人捕捉到一黑沉墨影。沈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自后往前擒住了脖颈。

“唔……”

沈醉下意识提剑,手臂被不轻不重击了下,疼痛的麻意遍布手指,他死死抓住霜寒不愿松开。

裴玄归原意想打去他的武器。

沉默两秒,干脆握住他的腕骨,将长剑反叩连他的手一起禁锢,横在了沈醉的腰前。

“你说呢?”裴玄归掐着他脖颈,低眸贴着白皙耳廓反问。

太过危险的气息蔓延在耳侧。

沈醉不适地蹙眉,忍不住轻轻偏头:“你偷袭。”

他脖颈被刚烈的力道擒住,被迫仰头看向身后的人,一截冷白脖颈触手细滑易断。

裴玄归低眸:“这?先发制人。”

“沈醉,收起你下三滥的手段,这套于我而言无用。”

沈醉:“?”

掌心的脖颈因情绪剧烈起伏,浸出丝丝缕缕微湿的腻滑,裴玄归果断松开了手:“你输了,生气也没用。”

沈醉何止是气,简直气煞他也。

败归败。

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他长眸淬红,冷冷瞪着裴玄归:“你……”

玄墨色的身影在他面前缓缓蹲下,用沾血的手撩开雪白下摆,将他踝骨上的铃铛取了下来,攥在了手心。

“你输给我再正常不过。”

裴玄归单膝撑地,抬眸看他:“我少时在野兽堆里浴血厮杀时,你还在锦衣玉食学儒家之道。”

沈醉看着他,没说话。

直到裴玄归站起身来,转身欲离去,才听得他的嗓音:“未必。”

“这十年间你在锦衣玉食的同时,我也曾在野兽堆里浴血厮杀。”

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身上,总有坚韧不拔的骨气。

他即便今日败得一败涂地,也冷冷道:“迟早有一日,我会赢过你。”

沈醉看向那精美的鎏金小铃铛。

走下擂台:“还有它。”

伴他两生的小铃铛,就这样输给了裴玄归。

沈醉气得直咬牙,脑海里的小醉人捂著头四处翻滚:“啊啊啊啊啊我的小铃铛小铃铛啊啊啊呜呜呜没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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