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前世全然不同的剧情。
沈醉轻蹙眉梢看向小铃铛,挂在腕骨上折著鎏金光泽。
“从今往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裴玄归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同于前世的反目成仇,平阳城后两人背道而驰。
而是将他寸步不离地锁在了身边……
“好霸道哦~”
苏凝香支著下巴笑吟吟道:“这跟送定情信物有什么……关系吗?”
对上微凉的眸,她果断话锋一转。
沈醉无奈道:“别开玩笑了,凝香。”
如今裴玄归封锁平阳城,他要出去难如登天。天地因果,星宿纠缠,裴玄归是因他改变结局,才会变得跟前世全然不同吗?
“我该怎么出去呢……”
苏凝香美眸温和落在他脸上,明明是那么惊为天人的极致美貌,一颦一笑摄人魂魄,却又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殿下,您知道吗?”
苏凝香为他斟了杯茶,笑道:“我曾经梦见过自己死去。”
沈醉一怔。
漂浮着睡莲花瓣的清茶推来,苏凝香从未诉说这个别无人知的梦。
“我虽有憾未能大仇得报,可临终前最忧心的……却是您该怎么办呢?”
“那个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张扬笑着‘巧了,在下也想娶凝香姑娘为妻’的公子,好像并没有传说中那般无坚不摧。”
“这世道赋予他太多不公,国仇家恨尽他一人背负。我那么想夺回城主之位,其实也是想在这乱世里,能尽己所能的,为他分担些什么……”
沈醉静静望向杯中花瓣,并未打断她的话。
苏凝香眨眨眸,道:“毕竟,那时我是真的想过,倘若我的盖世英雄愿意娶我,我便……啊嘶。”
乖乖趴在腿上睡觉的小狐狸,忽然张嘴咬了她一下。
苏凝香美眸睁圆:“你咬我?”
平日里奶声奶气的小狐狸,冲她“龇——”了一下,随后耷拉着耳朵尾巴给她舔伤口。
没破皮,只有一排细细牙印。
这小幼崽刚出生没几天,苏凝香也没舍得揍它。
沈醉道:“为何要嫁我,我不好……”
说罢一人一狐都盯着他看。
“我这些年过得漂泊,居无定所,不曾知晓何为男女之情,也不知该如何讨女子芳心,不要喜欢我,我不好的。”
沈醉说得淡淡认真,苏凝香美眸盈盈。
小狐狸两腿一蹬。
想死。
他一个三天的小奶狐,遇到了天赋型狐狸精。
狐狐我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
苏凝香其实也尽非觊觎城主之位。
父齂已故,县令身死。
她所求不过是在这平阳城里,不见罪孽,永远祥和。
沈醉却道:“你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苏凝香抱着小狐狸:“?”
小狐狸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水绿色眼眸望着他的背影。
固执的人类啊……
当晚月朗星稀。裴玄归裹着冷风踏入主厢房,室内浮动着水雾潮湿的香气,那记忆里的紫雾淡香越来越清晰。
他踏过屏风,浴桶里躺着一个侧影。
湿水的墨发披在肩头,水中满是淡紫色的丁香花,玉瓷般的肩膀一抹腻粉,挂著晶莹剔透的水珠。
裴玄归脚步顿在原地。
片刻他道:“这便是你们揽月楼的待客之道?”
沈醉幽幽转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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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水雾中对上裴玄归深潭般的双眸,压抑著什么情绪冰冷看他,好似在同他说:你又玩这套有什么用?
沈醉:“……”天杀的。
“裴大人,在您占山为王前,此处是我的寝居。”
沈醉不爱用旁人的浴桶,这几日沐浴都是草草了事,得知小二说裴大人从未使过他的浴桶,他便来舒适地洗个澡,顺便……
“洗完滚出去。”裴玄归不耐道。
室内水汽氤氲,热度节节攀升。
沈醉轰然起身:“你……”
裴玄归几乎下意识偏过头,沈醉身上穿着淡色薄纱,半透明的贴在腰线上,随手扯过银色外氅披在肩上。
沈醉冷著脸道:“我明日便命人将浴桶抬走。”
反正裴玄归同他一样嫌弃。
宁愿不洗澡的老男人。
裴玄归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不爱用这些精致玩意儿。
“折腾什么。”裴玄归道,“明日便同我离开平阳城。”
“去哪儿?”
“北疆。”
裴玄归随手推开窗,将满屋氤氲香气散去,冷风吹拂在脸上清醒些许,身后那香源又站到他方寸之地。
沈醉拧眉道:“你怀疑平阳城案是北疆王所为?”
裴玄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是他。”沈醉道。
这笨蛋能不能别查了,既然是只猛兽恶犬,不如就好好去打他的仗,或者,做他手中最锋利的剑。
两世,沈醉都馋裴玄归已久。
裴玄归背对着夜色,视线落于他身上:“如何说?”
“外域来犯,边关告急,朝堂舍弃藩王巩固中州政权,北疆王本就腹背受敌四处借兵,他又怎会在此刻同你为敌?”
凉薄月色落在沈醉身上,肌肤笼著一层湿润碎光,裴玄归睨著水珠滚过他颈线,别开视线喉结滚了下。
沈醉自顾自说:“你手握兵权,是朝堂人人忌惮之人,如今李庸隐有削弱兵权之力,该落井下石的……”
“你在挑拨我与圣上的关系?”裴玄归反问。
沈醉心脏一震,对上他的眸:“我只实事求是。”
仅少量夹带私货,李庸本就忌功高盖主。
“沈醉,我留你一命已是宽容,倘若此话被任何人听见,你这条命……”裴玄归伸出的手未触碰到任何。
沈醉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好似洪流在二人间席卷而过,划分出泾渭分明的两岸。
裴玄归对上那双温润透亮的眸,收回手。
“管好你这张嘴,少在我面前放肆。”
裴玄归望向窗外:“你又如何断定,你同古烬很熟?”
沈醉为跟他换条件,压下脾气道:“我跟北疆王是旧识。”
“他知你真实身份?”
“嗯。”
话落,裴玄归转身离去,宣告谈判破裂:“滚出去。”
沈醉:“???”
沈醉下意识拽住他,终于也恼了:“裴玄归。”
修长骄奢的身影顿住,扫过握住臂弯的手,那金色碎铃因恼怒而叮铃,仿佛揪住心脏般另他也不痛快。
裴玄归道:“我知是丞相所为,放手。”
将相不容,那老东西始终认定,兵权不可假手外人,否则,国将不国。
“我帮你出气。”沈醉道,“平阳城给我。”
裴玄归似有些好笑。
闹了半天,这只兔子尾巴终于藏不住了。
“你想要平阳城?”裴玄归反问。
沈醉直视他:“你知道我想要。”
这只是一座小城池,就看裴玄归愿不愿给。
裴玄归将他微凉的手抚去:“沈醉,你开出的筹码,我还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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