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千花谷。
万千玛吉红花被尽数采摘,猩红靡丽的花瓣散落一地,阿蛮踏过残花恭敬禀告:“烬王,三万玛吉红花已悉数奉至军营。”
古烬瞳孔中的幽色蔓延:“好啊。”
好个裴玄归啊。
古烬向来自私自利,倒是没吃过此等亏,裴玄归以借兵之势参宴,却抢走三万玛吉红花。
倒不是古烬想给。
他那时执著酒杯面色阴郁:“裴国公不出兵也就罢了,还在此狮子大开口,当真不怕本王翻脸?”
裴玄归面目冷沉:“你应当感谢我不出兵。”
“?”
“我出兵只有一种可能。”
裴玄归并不爱自驾身份,向来没用过什么自称,只淡淡心平气和道:“你想一打三吗?”
南疆,外域,裴军。
只要裴玄归一声号令,北疆即刻便能覆灭。
古烬眸中涌起不甘:“兵权……都是因为兵权……”
倘若他能拥有裴军兵权,这天下便都是他的。
何苦受此借兵之耻?
阿蛮知他心中郁结,缓缓勾唇笑了下:“烬王无需苦恼,据送花使臣云阙来信,裴国公今夜被暗算了。”
古烬眸色一亮:“暗算?”
“是。”阿蛮弯唇笑道,“是丞相的人。借噸令之意埋伏裴国公,人数虽已被尽数清缴,却还是伤到了国公本人。”
“他们能伤到裴玄归?”古烬反而不信。
裴玄归此人身手高强,包括他身边那群人都战力不凡。
“丞相私下一直在研究奇人异物,恐有其他手段。”阿蛮对此也有些不安心悸。
“再加上,裴国公将心腹留在太子殿下身边……”
古烬冷眸微抬了下。
阿蛮看在眼里,眼眸微微流转道:“裴国公对太子情深根种,听闻太子殿下紧张得不行,遣散所有人也要亲自照顾……”
“住口!”
古烬冷冷碾碎掌心红花,幽绿色瞳孔危险蔓延:“他不会,他可是沈白征。”
视众生如蝼蚁,唯他高悬的沈白征。
他不可能纡尊降贵的去照顾一个人。
……
裴玄归受伤了。
沈醉回到军营中得此消息,当即掀开幂篱随手一扔,“他受伤了?”
雪白身影眨眼间便不见了。
寄枫手忙脚乱地接住幂篱:“我沈兄如此紧张大人吗?”
廖仪冷著脸:“我怎觉他笑了一下?”
寄枫踮脚看:“有吗?”
有的。
沈醉没曾想天助他也,当即带着胖嘟嘟的蛊虫前去,趁裴玄归虚弱方能更好的,羞辱他。
“大人,您别动。”温和柔美的男声自营帐中传来,“天呐,怎会伤得如此严重,小人尽量轻一些……”
沈醉走近的脚步细微一顿,而后眉梢微扬地掀开营帐。
事实并不如他所想,营帐中里里外外皆是人。
裴玄归一旦受伤惊动的是整个军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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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您回来了!”
“您快看看大人,大人他……”
云阙眉梢微蹙有些不满,好似沈醉才是什么主心骨。
裴玄归上衣半褪至腰,精悍冷冽的线条暴露在空气中,蜿蜒血迹自肩头流淌半身,锋利箭头还刺在肉骨之中。
那是什么?
?普通箭头并不同,沈醉还不待看清,便被一道身影遮住视线。
那粉衫男子轻柔低声:“大人,我先帮您取出来吧,否则您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
裴玄归扫了眼沈醉,后者眸光干净澄澈。
沈醉好似并不在意,随意问:“为何军营中的医师不用,反而要用一位北疆的人?”
按理来说沈醉今日并未见过云阙,却能准确说出他是北疆的人。
裴玄归眸抬了下:“你来。”
沈醉:“?”
裴玄归握住云阙手中的铁钳,湿冷猩红的眸看向沈醉,“过来。”
云阙的眸色霎时沉了下去,跟着看向门口悠然的沈醉。
沈醉说:“我不会取这东西。”
裴玄归:“嗯。”
一个“嗯”字便代表他的意思。
他只要沈醉。
那箭头似莲花般死死抓入皮肉,沈醉走近看来有些过于血腥,也不知裴玄归是如何保持淡定的。
“这是何等利器?”沈醉低眸凑近。
清浅微凉的呼吸落在伤口上,驱散半分疼痛灼热,裴玄归向后睨他一眼没吭声。
廖仪道:“未曾见过。”
“只知触及皮肉时会展开,五爪刺入骨髓抓住,帐中无人知晓如何取出。”廖仪停顿两秒又补充,“只有他。”
云阙半垂着眼睑好似我见犹怜。
“可惜大人不要我……”
说罢,帐中一片寂静,没人接他的茬。
连带着沈醉未曾施舍他半分目光,他借着微光专注看向此爪,鸦黑睫羽洒下一片灰影。
云阙虽是朵小白莲,但对裴玄归还算真心。
“在你之前我已经研究过了,没有任何能控制的机关,你再这样拖下去那利爪只会越收越紧。”
那利爪并非抓住不动,而是缓慢在皮肉中穿透,直至五瓣莲花合上。
闻言,哪怕帐中士兵再向着沈醉也没用。
“要不还是……”
沈醉眉色不抬:“嘘。”
帐中一下便安静了。
云阙:“……”
裴玄归被吹得那片又烫又麻,清晰感觉到他在靠近,几乎鼻息尽数洒在他脖颈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是要?那五瓣莲花舌吻吗?”
沈醉真想给他一鼶槌:“闭嘴。”
旋即眸光终于捕捉到什么,他用小小的气音说:“我看到了。”
裴玄归脊背忽地一僵。
沈醉无法用手指去触碰机关,那地方太过隐蔽微弱,裴玄归流淌的血迹近乎半身,他来不及多想地启唇。
偏头轻咬住五瓣莲花,将它叼著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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