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绒霜花上。
裴玄归被人生涩啃著唇角,垂落的手浮动着青筋脉络,欲抬起时尝到苦涩的泪水……
“沈醉,你疯了?”
沙哑的嗓音带着训斥。
这人哭得跟小花猫一样,能压得了谁?
沈醉好似捕捉到熟悉的话,在刺痛轰鸣的记忆中浮现,他整个桃花眸都是红的,却是弯唇笑了:“你怕了?”
这采花贼终于想起他的风流身份。
长指微微抚过男人冷冽下颌,抬起他下巴低眸安抚地亲了下:“别怕,我会对你温柔的。”
裴玄归:“……”
在沈醉的手延伸向下,试图解开他的腰封。
裴玄归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他手臂——
他翻身轻而易举将这流氓压制住,绒霜花被两人带起又落下,粉色花瓣落在沈醉的墨发间。
沈醉瞳眸怔住:“你没中毒?”
绒霜花毒性极强,他方才问老者要的,便是率先服下的解药。
沈醉俨然对裴玄归的顽强一无所知。
男人掌心气流涌动,不轻不重朝他脸颊拍去,夹着内力的风从沈醉耳后扫过,绒霜花刹那飞舞在半空。
“你说呢?”
裴玄归内力封脉。
竟早对他起了疑心。
春刺扎入五脏六腑,沈醉对上他漠寒的眸,在一次次的失败下,桃花眸近乎冰冷恼怒:“李庸究竟给了你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你为何不愿从了我?!!”
裴玄归看他在情蛊折磨下犹如小困兽。
声线近乎平静地反问:“沈醉,你可曾对我情深根种?”
沈醉闻言一愣。
刹那间心跳如雷,连疼痛都暂停了。大脑轰鸣般对上裴玄归沉静视线:“我……当然不……”
裴玄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随意将他脸颊边的发丝拨弄开,露出整张温玉无瑕的脸,“沈白征,你可不可笑?”
明明未曾对他动心。
却总想着将他化为己用。
这世上哪有那么蠢的人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沈醉薄唇微张想反驳,那烈性巨毒又一次倾袭而来,他唇瓣刹那间被咬出血痕。
听到裴玄归居高临下的声调:“趁我对你还有耐心之前,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又拒绝了自己。
沈醉眸色微红地收紧手指,绒霜花在他掌心碾成花瓣,噬春蛊的春刺蔓延五脏六腑,他视线连聚焦都困难。
“我恨你。”沈醉轻声说。
可明明下蛊的是他,索求解药的也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去恨裴玄归?
沈醉缓缓无力地闭上眸:“帮我准备一桶含冰的水,倘若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亲手杀了——”
话音未落,男人扣住他后颈狠狠吻了下来。
“唔。”
沈醉未能说出口的话被尽数堵回,男人的吻不同于他的生涩轻磨,直接撬开他的唇齿深入其中——
沈醉被迫后仰著头,脖颈印着柔软月色。
“你能杀得了谁?”
向来冷漠克制的人近乎发狠地问。
这张嘴平时总是笑吟吟的,温润如玉,唇色薄红,却又不动声色做尽让他为之烦恼的事。
沈醉是个麻烦,于他而言。
可他又像那被碾碎的绒霜花,在唇齿间柔软的不可思议,是裹了蜜糖的砒霜。
裴玄归感觉到他从抗拒,逐渐被驱使成靠近。
他朝后脱离开来,沈醉茫然睁眸:“?”
裴玄归从未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神情,天下剧毒从他肌肤中渗出靡丽,仙灵果的余韵衬得他不似真人。
煎熬的又何止中蛊之人。
“噬春蛊所求药效有两种。”裴玄归在他迷离的目光中,对万毒门至宝了如指掌道,“第一种是血液,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会每月喂你血液,顺便……”
他扫了眼沈醉坐着的银缎,看似清艳绝美的人,也有无法言说的时候。
“为你抒解。”
裴玄归不知他何来的胆子,敢动这等天下剧毒,“依旧会难熬,但也足够了,死不了。”
但他不想让沈白征死。
是潜意识里不想的。
他不能死。
哪怕他坏,狡猾,心狠,十恶不赦,他都不能死。
沈醉看向他随意搭著的,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第二种。”裴玄归黑沉的眸看他,缓缓吐了四个字,“鱼水相融。”
裴玄归在这乱世从未丧失理智,他明知道被沈醉得逞是多大的麻烦,他将再也约束不了此人,反被他困其一生。
但裴玄归无法将他置之不顾。
“可解每月蛊毒,自此你受裴军所护,我在乱世中保你安稳。”
他依旧是裴玄归的软肋。
裴玄归:“但仅此而已,我不会为你……”
他被轻蝶忽地撞了个满怀,下意识抱住他纤薄滚烫的身躯,沈醉耳边尽是烈焰杀风的轰鸣声:“我要死了,裴玄归……别废话了。”
太师曾言,当一个人的目的是开窗时,先提出将房顶掀掉,大家便同意开窗了。
裴玄归俨然诠释的淋漓尽致。
沈醉抬起手臂轻遮住眸,偏过头去不愿看他,鬓角的泪水没入绒霜花中,化为一汪苦涩甜腻的水。
“……裴玄归……”
他分明失败了。
却也成功了。
当他再次羽翼丰满杀回中州时,裴玄归尽管不是他的盟友,也不再是他费尽心思想除掉的敌人。
“嗯。”裴玄归应声,“在呢。”
绒霜花月夜香秾,裴玄归吻去他眼角的泪水,看向那被水意浸透的粉色花瓣。
“沈醉,你像一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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