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飞眼角闪过一丝嗤笑,他娘倒是打得好算盘,自己不愿得罪人,就指了他当枪使。
见儿子僵著脸反问,王环气结。
默了默,她道:“你不是林家唯一的男丁嘛,你爹和那个老……和你祖母,总要更加看重你。”
“所以,什么事都可以指着我替你们收拾残局?”
林墨飞眼珠充血,厉声质问道:“你生下我的作用,就是为了争宠和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话落,他已经重新变回那个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瞬暴怒,只是幻觉。
见儿子发怒,王环有些喏喏。
她这个儿子,打小就冷心冷情,旁人只当他内敛沉稳,唯有她这个有当娘的清楚,他其实是石头做的心,毫无亲情可言。
因此,在儿子面前,王环是不太敢过分的。
默了默,她叹道:“罢了,娘也是着急,就忘了你的性子,说了这许多讨嫌话。”
指望不上儿子,王环有些失落,只好安慰自己:我有儿子,他又读书上进,能替我撑脸面,打压挖苦李氏,也就够了。
想明白了,王环便讨好道:“以后整个林家,都是我儿的,你妹妹也要仰仗你在婆家立足。娘记下了,不会再拿这些内宅小事情来烦你。”
对此,林墨飞不置可否,慢悠悠咽下一口茶。
眼看半刻钟快要到了,他起身,语气有些低沉和刻薄。
“你的打算,也要等到我能顺利接任家主之位——所以,以后让林妘妘给我安分点,少拖后腿!”
话毕,林墨飞踏出良辰院,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儿子的身影彻底看不见,王环才敢一拳打在软垫上,吐出一口浊气。
大丫鬟桂落见此,小心翼翼上前,堆著笑,轻声道:“主子,您别往心里去,您还不知道大少爷?”
旋即,桂落轻轻按揉起王环的肩颈,继续讨好,“大少爷那样沉稳的性子,正是做大事的爷们,自然不能被后宅的事打扰,分了心。”
听得桂落的描补之词,王环心里舒坦,面上得意洋洋。
“还是你这丫头说得对,大少爷可不就是天生的读书料子?”
王环浓笑挂在眉梢,“等到明年春闱,我儿就能搏个功名出来了。”
听得此言,桂落附和道:“是啊,大少爷准备了这么久,秋闱只是练笔,等到春闱,大少爷肯定能考个状元郎回来呢!”
闻言,王环嘴上说著“状元哪里是那么容易”之类的谦虚话,心中却沾沾自喜,期盼不已。
看着桂落抢尽风头,荷香也凑上去,赔笑道:“桂落妹妹就是嘴巴甜,不像奴婢,笨嘴笨舌的。”
一句话,两个人都沉了脸。
王环正被人恭维到心痒处,冷不丁当头泼来一盆冷水,瞬间浇灭她的“状元老娘”梦。
惯会察言观色的桂落,一见主子变脸,也眉眼一挑,奚落道:“哟,荷香姐姐这话可不对,奴婢是实在人,只会说实打实的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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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荷香也自知又失言了,连忙补救道:“是是,奴婢笨嘴笨舌,大少爷自然是……”
她一语未毕,王环便肃著脸,喝止道:“好了,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话一出口,王环回神。
看着荷香一副羞恼难当、泫然欲泣的样子,她眼眸微动,就改了口。
“你这丫头,还哭上了?你最早跟着我,我知道你心眼实在,方才并没有训斥你的意思。”
见荷香想要请罪,王环一把拉住她,柔声道:“快去洗把脸吧,免得旁人看了,还以为咱们主仆不和。”
闻言,荷香心中一颤。
她知道王姨娘最爱颜面,最好善名,因此忙擦了眼角的湿气,笑道:“是,多谢主子体恤,能侍奉您,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见对方有些不耐烦地摆手,荷香立马住嘴,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听蝉鸣。
姣玉阁,林姣姣当真听了半宿蝉鸣,怎么也睡不着。
她有些心神不宁,只要一想起如今很多事都和前世不一样,就莫名有些慌乱。
辗转反侧了半晌,林姣姣才定下心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一切未知又如何,就算林妘妘也重生归来,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又如何?
她林姣姣何时怕过?
刚这般一思量,林姣姣就听得一旁榻上的夏棋小声问道:“小姐,您睡不着吗,可是被白天的事吓著了?”
此言一出,林姣姣心中磨刀霍霍的气势,顿时蔫掉。
对自家小姐的心理活动,夏棋毫不知情,她自顾自道:“小姐,奴婢也有些担心,万一刘小姐将此事告知刘丞相和刘夫人,两家是不是要打起来?”
听了夏棋的话,林姣姣想象著,刘丞相一家浩浩荡荡找上门来的情形。
万一刘丞相真找上门来,她那偏心爹是不是会将自己丢出去,任刘家处置?
旋即,林姣姣一甩头,将脑海中?人混战的画面甩掉。
“你放心,不会的,刘丞相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做出那样没有气度的事情来。”
而后,林姣姣又似自我安慰道:“他们家顶多会派刘夫人出来外噷,到时候,我娘可不是吃素的,不论文斗还是武斗,都没问题!”
这般一想,林姣姣心下大安,很快就进入梦乡。
独留下榻上值夜的夏棋,缩著身子,脑补著事情闹大的场面,彻夜未眠。
一大早,春琴看到夏棋的黑眼圈,不由纳闷道:“夏棋,你夜里做贼去了不成,一副蔫草样子。”
闻言,林姣姣一口漱口茶汤差点喷出,她打趣道:“夏棋大概是梦游去了。”
“小姐,还不是要怨您……”夏棋嘟著嘴,鼓著腮帮,一张圆脸越显可爱。
主仆几人正闲话,就见李佳绾身边的大丫鬟彩菊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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