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僵住了。

顾长衍觉得自己是有些冲动了。

眼瞅著身前的人一脸震惊和不知所措，他突然有些后悔，人才回来，着急说这个干什么。

后悔的情绪在看到应煦的脸色变得苍白时达到了顶峰。

刚才还好好的人忽然捂住了脑袋，站都站不稳似的，晃晃悠悠，满脸痛苦。

顾长衍吓坏了，慌忙将人揽进了怀里，喝了一声：“杨槐！”

在外面“倒水”的杨槐立刻冲了进来。

“老大？”杨槐一看应煦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我叫救护车！”

“直接开车去医院！”

车子疾驰，开向顾氏的私人医院。

后座上，顾长衍握著应煦的手，唇角压平，满目紧张。

杨槐一边开车一边劝：“老大，你别担心，很快就到。”

应煦的情况看上去稳定了不少。

他靠在顾长衍的怀里，似乎是睡着了，脸上的痛苦散去，只剩下眉心轻轻蹙著。

顾长衍却依旧放心不下，牢牢攥著，仔细盯着，生怕这人突然消失似的。

应煦被这样灼热的目光烤得心跳加速。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

头疼不是假的，昏倒也是真的，但痛苦没有持续太久。

只是此刻的场景实在暧昧，而顾长衍刚刚说得话又太富有冲击力，他只能继续装睡。

应煦回忆自己昏倒前看到的画面，系统的半透明操作面板在眼前一闪而过，屏幕上闪动着两串数字。

应煦只来得及看清其中一串。

实在是那串数字太长了，具体有几个零应煦也不知道，但他看到了那串数字的说明。

「心碎值」

紧接着操作面板彻底消失。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腾起，五筒不见时他还不觉得，此刻却能直觉地感知到，一直监控着他的东西不见了。

系统消失了。

他真的自由了。

那些数字没了意义，自己恐怕也无法脱离这个世界了。

不过，这样正好。

应煦胡乱想着，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顾长衍身上的薄荷味中挪开，可对方的手却忽然凑了上来，抚了抚他的头发。

应煦难以控制地抖了一下。

脖子有些发烫，发丝间的那只手一顿，收了回去。

顾长衍没有出声，握著应煦的手却松开，扶著应煦半靠在了座椅上。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应煦也在要下车时“适时”地醒了过来。

毫不知情地杨槐猛松了口气，“小应啊，你可真是把我们吓死了！”

“抱歉啊杨哥，我刚刚头有点疼。”

“道什么歉啊，快点让医生给检查下。”

检查时，应煦有些紧张，毕竟“失忆”只是他的借口，好在这个借口找得不错，大脑的机制很难说清，医生听了应煦的描述后，只说确实有“记忆模糊”的可能性。

“看片子是没事的，头疼可能是神经痛引起的，我先开点安神的药给你，有问题再来。”

应煦点头，站在他身后的顾长衍却突然开口。

“不能一次检查清楚么？”

顾总神情严肃，语气带着问责，医生顿时满头大汗。

“顾总……这个，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可能……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医生擦汗，顶着山大的压力向应煦询问，“你头疼前看到什么东西、或听到什么话了么？”

这话一出，顾总先沉默了。

头疼前应煦听到的话不就是自己说的那句“能不能让我成为你男朋友么”。

这句话原来这么刺激么……

可究竟是好的刺激，还是不好的刺激，顾总此时也拿不准了。

他偷偷瞟应煦，想探究对方的反应，谁知应煦想得根本不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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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确实很刺激，但应煦知道，自己之所以头疼是操作面板导致的。

可这一点却不能对医生讲。

于是他只好干巴巴摇头：“没有，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

话落，三人?时沉默。

医生酷酷流汗，完了，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却被患者否决了，还是在总裁面前！我的职业生涯不会要结束了吧！

好在应煦又开口：“我……我当时想起了落海的画面，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有！肯定是有的！”医生忙找补，试图甩锅，“很有可能是创伤经历导致了头疼，这种情况啊，就得去咨询心理医生了。”

“顾总……您看这……”

“知道了，”顾长衍的脸色不大好看，转身要走，又交代，“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尤其是肩膀。”

“好，好的，顾总。”

顾长衍离开房间后，应煦和医生?时松下一口气。

刚才那一通下来，医生自然是不敢懈怠分毫。

“应先生，我看看您的肩膀。”

应煦忙说：“不用了，我肩膀没事。”

“这……”医生为难，“应先生，还是检查下吧，不然没法和顾总交代啊。”

闻言，应煦也只好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肩膀。

确实如他所说，白皙的皮肤光洁平整，没有任何伤口。

刚回来时他就注意到了这点。

落海时的那道枪伤，他没有带进来，连带着曾经的一些伤口，也没有了。

这副身体崭新如初，也幸好之前那次遇袭，腰上和脸上没有留下太过明显的疤痕，否则这将是一个致命的bug。

至于肩膀，当时天黑，顾长衍估计也没看清，就说是子弹划伤就好，这样不留疤也能解释过去。

即便没外伤，医生也没敢懈怠，安排了全套的拍片检查。

顾长衍就在医院的走廊坐着等，如果忽略他身上冷峻的气质，乍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毫无区别。

杨槐本想让他去医院的休息室，可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没好再劝。

算了，好不容易人找回来了，想陪就陪着吧。

对于应煦还活着这件事，杨槐深感震惊，又极为庆幸，如果应煦真是死了，很难说顾长衍究竟多久才能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也该如此，杨槐想，老天爷也该对他老大好一些的。

他端了一杯热茶，走近，递给顾长衍，笑着问：“老大，今天回顾宅吧？”

自从应煦出事后，顾长衍几乎都住在了公司。

顾长衍颔首，表情平静，接过茶杯放到身侧的椅子上，淡淡道：“应煦之前的衣物都留着吧？”

“当然，你吩咐过的，”杨槐笑，“他宿舍房间还和原来一个样子，一点没动。”

“好。”顾长衍摊开手心，捏起什么东西递到了杨槐眼前。

杨槐眯起眼睛，弯腰才看清，那是一根很短的头发。

“老大……”杨槐不解，“这是？”

“是门里那个的头发。”

“去找一找应煦本来的衣物，肯定会有他的痕迹。”

杨槐一愣，立刻明白了顾长衍的意思。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老大……你怀疑里面那个是假的？”

顾长衍抿唇未答。

落海失踪两个月，以失忆的身份回来，样貌没有一点变化，连头发的长度都没变，脸上那道极浅的疤也消失了。

不仅如此，离开前偷偷练习告白，回来后却十分抗拒自己触碰。

冷静下来想，很多地方都有疑点。

但内心深处，顾长衍不认为他是假的。

也或许是一旦这么认为，最后一丝希望也将彻底碎掉。

可依旧，理智战胜了情绪。

“做DNA测试。”顾长衍声音发冷，“今天的检查结果也全部发给我。”

“……好，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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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DNA样本不是随便一根头发就可以的，文中有夸张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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