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煦已经快被怼到了窗帘里。
可惜这次顾总没再轻易放过他。
额前的发丝凝出一滴水珠，水汽萦绕在狭长的眼眸中，薄荷沉在暖色的灯光里。
封闭的卧室房间将一切的感官放大。
顾长衍的领口大敞着，弯著腰，这个角度，应煦刚好就能看到他领口里的灰色的阴影。
他艰难地滑动喉结，呼吸变得不顺畅。
顾长衍依旧一动不动，甚至靠得他更近，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和欲望暴露无遗，应煦被烤得发烫，忍无可忍，哑著嗓子喊了声“顾总”。
如梦初醒般，顾总终于回过神，缓缓直起身，目光却依旧落在应煦身上。
晦涩，含着难解的情绪。
“下次再骗我，就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了。”
应煦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心一咯噔，垂下眼睛，没有吱声。
沉默的样子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至少看在顾总眼里是委屈的。
话说重了？
顾长衍有点后悔。
明明知道他有很多秘密，等他自己愿意说时自然就会说，干嘛要吓他。
顾长衍退了半步，轻叹了口气，想说句软话找补一下，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应煦说：“对不起，顾总，我去洗个澡。”
说罢就要走。
真生气了？
心一紧，顾长衍忙拉住他，“不是洗过了？”
“……嗯，再去洗一个。”
*
二楼的浴室响起水声。
自从应煦住进来，一楼卧室的洗手间几乎成了他的专用，二楼一般只有顾长衍会用。
可为了洗这个澡，应煦特地跑去了二楼。
顾长衍没多想，只以为小猫是生闷气，半开着卧室门等他，身前还摆着电脑。
工作文件打开了一堆，却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
脑中是杨槐的那句“查无此人”，又是那不知身份的齐棠，应煦身上存在诸多秘密，若是以他往日的作风，怎么也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危险不可控”的因素留在身边。
太不理智了。
可明知不理智却依旧甘愿沉沦。
顾长衍用力捏了捏眉心，朝身侧那张空荡荡的床上瞥了瞥，轻叹一声。
另一个人想得却是完全不同的事。
大概是被自己的身体反应吓到了，应煦几乎是逃到了浴室，水温调到最低，一头扎进了冷水里。
刚才那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龌龊的思想。
看着顾长衍的眼睛无法自拔，希望他再近一点，希望他……亲上来。
怎么会这样的……应煦低头看了看，很不理解，我不是直男么？
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五筒箴言。
【性向是流动的哦～】
应煦：“……”
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顾长衍，各种画面，各种声音，浓烈的薄荷味道，冷水也冲不去。
想到一刻钟前顾长衍也在这里洗过澡，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
应煦自暴自弃，任自己溺在情绪里，情不自禁握住自己。
他压抑著喘息声，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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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那人在一层的卧室，隔了很远，却还是紧张。
太丢脸了。
不能被听到。
应煦将水声开到最大。
很久，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还没洗完么？”
其实已经完了一会儿了。
洗澡和其他的事情。
但是应煦不太想出去。
刚刚脑子里的画面太美，此时的他不是很想看到顾长衍。
可门外的人还在催促：“别洗太久了，对身体不好。”
应煦：“。”
应煦的脸红得不像样子。
慢吞吞穿好衣服，出了门。
顾长衍还站在门口等，蹙眉，“怎么脸这么红？”
说完又将手里干净的毛巾盖在了应煦的头上，语气带了点老年人的责备，“都说了洗太久不好的。”
“……嗯。”应煦耷拉着脑袋，很惭愧，很心虚，下楼的时候心不在焉，甚至滑了一下，磕到了脚。
他轻“嘶”了一声，被顾长衍扶进了怀里。
“没事吧？”
应煦立刻从那个烫人的身体中弹了出来，站好，头都不敢抬。
“没……没事，顾总。”
说完逃似的，一瘸一拐快速下楼。
顾长衍沉默地看了他两眼，跟了下来。
可是睡觉又是一个新的难题。
两床之间只隔了一个床头柜，从前还没觉得什么，此刻却觉得这两张床未免太近了一些。
应煦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了床上，还在滴水的头发迅速洇湿了一大块布料。
顾长衍看着床上的一团，无声地叹了口气，“吹了头发再睡。”
“……没事，不用吹。”
应煦咕哝了一声，没动窝，眼睛却偷偷睁开，往窗面看了看，可惜窗帘拉得严实，倒影也没有。
可即便看不见倒影，应煦也知道，顾长衍应该是在看自己。
沉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顾总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语调极为柔和。
“刚才吓到你了么？”
顾长衍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输给了这个人，那些藏着的秘密自己熟视无睹，连说一句气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对方受了委屈。
可惜了，应煦根本不知道顾总说得是什么。
他缩在被子里，脑子里想的是自己刚刚失控的行为，想的是自己的谎言、消失的系统、不知名的世界，想的是顾长衍身上的薄荷味道、明明冰冷却又唯独肯对自己温柔的眼睛，那个颤抖的吻和一次又一次的“别害怕，我在这里”。
顾长衍的心意他明明白白，事到如今，他自己的心意也避无可避。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不成两个人一起喝中药？
应煦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逼疯了，紧紧抿著唇，也没听清顾长衍在说什么，低声说：“顾总，睡觉吧。”
说话声一顿，停了下来。
床头灯依旧开着，调暗了些亮度，应煦听到身后的动静，顾长衍上了床。
“晚安。”
顾总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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