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海知道，这不一样的。
太子几乎是公认的下一任继承人，他的祖父即使再疼爱他，也不会因为他所谓的感觉和噩梦，去猜疑太子的。
宋荞倒是理解，她道：“这么多人都教育失败了，你就是证实了，也无人会信吧？”
而且，从小都当做帝王培养，宋荞都猜得道这个太子整天耳边会充斥着怎样的话语。
无非就是，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啦，什么的。
天天听着这些话，谁会不膨胀？
自古以来，真圣人屈指可数。
石观海苦笑，“对，宋小姐说的没错。”
他继续说著，“祖父对太子的爱护我看在眼中，我知道我不能直接说。”
“所以，我决定自己去调查太子。”
“我想的很好，可是我那个时候，只是学院里的一个学生。”
“因为年少时的耽误，我连秀才都还没去考，所以，我几乎是才开始观察太子，就被太子的人发现了。”
“我当时惊慌不已，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嫉妒的借口。”
“我说，我之所以要去打听太子，是因为我的祖父每日都只会夸奖太子，完全不管我，让我在老家被父母忽视，我嫉妒祖父对太子比对我好。”
“这个理由，太子信了，而且，因此还更信任我的祖父了。”
“十九岁的少年，确实是容易冲动嫉妒的。”
“我当时没收到处罚，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太子让我禁足半年。”
“嫉妒这个借口，所有人都信了，唯我祖父不信，因为他觉得对我亏欠，对我堪称溺爱，我怎么会去嫉妒呢？”
“我看着苍老的祖父，告诉了他我的特殊。”
“还有，我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不确定祖父信不信我，因为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我祖父是信了，所以，他去查太子了。”
“太子手底下的人买卖农田，这是我祖父查出的第一件事......”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先帝病了，他早年征战受伤繁多，积劳成疾，他放权给了太子。”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祖父秘密送我出京，他让我隐姓埋名，后来，我只听说，先帝驾崩，几个老臣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其中就有我的祖父。”
“我还没逃到姚安，就听说我一家遭遇匪徒，被人灭了门。”
“我知道是太子，哦，不对，应该是新皇干的。”
“我不敢回来，到处东躲西藏，我最开始是恨的，可是后来，我连恨都没有了。”
“恨高高在上的帝王，我一个乞丐又能做什么呢？”
宋荞问：“所以，砫家老宅闹鬼的事是你做的？”
石观海点头，“我流浪了一年，发现新皇并没有通缉我，我就想回去看看，毕竟在外漂泊，实在难受。”
“我就使了手段，花了几年时间让砫家变成闹鬼的宅子，然后，再成为第一个光明正大住进去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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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砫家变成乞丐窝，也比便宜那些官府蛀虫强。”
宋荞点头，“我刚刚只是问你和九爷爷的关系，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宋荞怀疑的看着他，不会吧，这老小子不会看到自己身上的龙气了吧？
所以故意跟她说些朝廷的事？
石观海不知宋荞所想，他只是觉得宋荞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又燃起了仇恨之火而已。
而且，他都决定在宋荞手里讨饭吃了，当然要诚实了。
所以他道：“我以为我放下仇恨了，其实我只是无能不得不放下而已，我是恨的。”
“我父亲和母亲确实对我不好，他们偏心，可是临死时他们护了我。”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我没被追杀，是因为都以为我死了。”
“我不知道他们临死之前做了什么，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我也死在那一场灭门里。”
林守山听着，立刻道：“当时姚安县封锁，不准人进，大家都说砫家没人了，就连刚回来的大公子也没了。”
“所以，我一直以为您不在了，我想去为您收尸。”
“那个时候，是我父亲和庆哥和我一起去的，您在大林村生活了四年，教我们写字，教我们算术，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感激您。”
“可是，我们进不去县里，我们凑了钱，想找关系进去，可是，没几天，当时的县太爷居然暴毙了，县太爷的夫人也自缢了，只剩几个小妾和幼子。”
“庆哥说这事不对，砫家可能不是被匪徒杀的，他说我们不能进去了，不然被人知道，我们和您认识，可能会牵连整个村子的人。”
“我爹也同意了庆哥的说法，我们灰溜溜的回了村，因为害怕，连去祭拜都不敢，只能在村里烧点纸钱。”
“可是，太远了，我们都担心你收不到。”
“我爹说，人死了，不能好好安葬，会变成游魂，他对你愧疚不已。”
“当年要不是您让我们提前秋收，那场大雨一定会毁了我们所有的粮食的，您救了我们的命，可是，我们却报答不了您！”
林守山说著，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爹早就死了，死的时候，一直念叨著对不起。
现在知道砫少爷没死，他要去坟前告诉他爹，告诉庆哥他们。
石观海倒是不觉得大林村的人对不起他，他道：“守山叔，你要这么说的话，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也可能早就出事了，你帮我，我帮你，我们何必算的这么清楚？”
“何况，从今以后，我也要仰仗你的照顾。”
林守山用力点头，“砫少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您。”
“我明天就帮你把胡子刮了，请人下山买擦脸油。”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砫少爷看起来比自己老。
石观海：“......”
人是会变的，他现在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胡子。
宋荞看着，哈哈大笑起来，“九爷爷，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干净的老头。”
哈哈哈，而且，对石观海的胡子这么执著啊！
刚刚讲的事，多煽情，宋荞都听得跟着心情沉重了。
可是，被这刮胡子的事一打扰，她都沉重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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