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石观海(1 / 1)

宋荞问:“你想跟着我,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么?”

石观海诚实道:“宋小姐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到的,但是我想,一定是能让大家吃饱饭的事。”

他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热乎的肉了。”

宋荞也不说自己的终极目的,毕竟叫人听去,会以为她痴人说梦。

暴露最后的目的也要在合适的时机,或者说,要在合适的时机让人猜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当然,我会让大家都吃饱的。”

宋荞现在已经把姚安县的钱财视为囊中之物,所以,养活这么点人,她丝毫不虚的。

石观海就一副感动的模样,现在这世道,普通人想要吃饱,已经是奢求了。

林守山一直在后面听着,等著两人说完,他颤抖着声音喊道:“砫少爷,是你么?”

石观海摸摸胡子,不自在道:“我早就不是少爷了,守山叔,你叫我观海就可以了。”

林守山怎么能直呼其名,这是他的恩人啊!

他一下跪在地上,“砫少爷,您没死真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磕了一个头。

石观海连忙去扶人,“我现在就是一个被林小姐收留的流浪汉,你千万不要这样,折煞我了。”

林守山老泪纵横,“我对不住你砫少爷,我当年连祭拜都不敢去到砫府门前。”

“我要是知道您没死,我一定会去找您的!”

石观海手上想要用力把人扶起来,可是他的身体还不如林守山健壮,他愣是没拉动。

宋荞没想到这一出,她侧开林守山跪着方向,认真的看着。

不是,她看着明明是两个年纪相同的老头,怎么还一个叫上叔了?

林守山看着石观海,心中五味杂陈,自责和内疚一下把他淹没。

石观海扶不起来,那就干脆顺势按著让人坐到地上,他也顺势坐在一旁。

他安慰著,“守山叔,你啊,就是太善良,你有做错什么么?你什么都没做错。”

“你只是,帮不了我们而已。”

“那些害我们的人都不自责内疚,你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宋荞不知何时蹲在了两人旁边,闻言颇为认?的点头,“没办法,善良的人道德底线比较重,容易内耗。”

她批评,“九爷爷,这你得改。”

林守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一把年纪在小辈面前哭成这样,挺丢脸的!

不过他还是好奇,“内耗是什么意思?”

宋荞解释,“就是容易责怪自己,肝气郁结的意思。”

石观海抚掌,“宋小姐说话,果然有大智慧,让人犹如醍醐灌顶啊!”

宋荞:“.....过了,大可不必如此夸张。”

石观海立刻道:“哪里过了?我这是肺腑之言。”

林守山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了,以前的砫少爷性格虽然也极好,爱开玩笑,但是不会如此拍马屁的。

宋荞:“不说这个了,你们认识?”

“对了,石观海,你到底几岁?”

石观海有些恍惚,他好像有些不记得了。

一旁的林守山回答的更快,“砫少爷今年四十有二了。”

宋荞看着他的白头发,白胡子,还有皱巴巴的眉眼,不可置信,“你才四十岁?”

石观海也忍不住怀疑,他真的才四十二么?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林守山有些心疼:“砫少爷别难过,等我帮你把胡子剪了,再把头发想办法弄黑,你就年轻了。”

他狠心道:“我再给你买瓶擦脸油。”

要知道,他可是连自己的老妻都没送过擦脸油的。

毕竟,乡下人,谁舍得买那稀罕物用啊!

石观海:“......谢谢,但是不用了。”

他说:“我可舍不得我的胡子,留多少年才这么长的。”

林守山求助看向宋荞,你快劝劝他呀,这多邋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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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荞灵魂发问,“你的胡子里面都能养跳蚤了吧?”

石观海反正舍不得刮胡子的,他转移话题,“你不是问我们怎么认识的么?我跟你说说。”

宋荞站起身,蹲得她腿都麻了,“回去说吧,喝点茶,慢慢聊。”

林守山终于不再跪了,他拉拉衣服,精神抖擞起来。

故噷恩人没死,各种情绪过后,只余开心了。

说是茶,其实就是山里找到的车前草,晒干,偶尔泡一泡,水有点味道,还可以清下火。

宋荞其实还是更喜欢喝白开水。

山泉水烧开,还挺好喝的。

山寨里的用水是从后山一处石壁上引来的。

以前是去挑的,非常浪费体力。

宋荞带着人去砍竹子,把水引到了山寨,可方便了很多。

石观海早就参观过这所谓的水管,如此巧思,他对宋荞更加信服了。

石观海喝了一杯水,“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宋荞:“愿闻其详。”

陈年往事,爱恨情仇的故事,宋荞还是喜欢听的。

既然要说,石观海就选择从头说起,他想让宋荞对朝廷这些事,更加了解。

“我以前姓砫,我的祖父是当时的太子太傅,先帝励精图治,很有远见。”

“同时,先帝也很爱惜孩子。”

“所以,先帝对当时的太子一直是按帝王培养的,他给太子找了很多德高望重的大臣当老师,我祖父是教他最久的一个。”

“君臣和谐,其他皇子也歇了夺位的心思,毕竟,先帝不允许。”

“太子最开始的时候勤奋好学,所有人都很满意太子,觉得他以后一定是一个和先帝一样的明君。”

“可是,所有人都疏忽了一点,太子的玩伴。”

“世家大族被先帝压制,他们不愿意再出这样的一个明君,那么这些世家只会更无出头之日。”

“所以,他们悄悄的引太子玩乐,太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了样。”

“没人知道,因为太子在先帝还有先生面前,表现的一直是很好的,还有,太子地位稳固,也不会有人去说太子的坏话触霉头。”

“直到,我上京了。”

“我从小就有些不一样,我的家人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惊恐不安,小时候是哭闹,等能说清楚话的时候,我就是直言。”

“父母不信任我,他们以为我在恶作剧,一次两次,直到父亲不听我的,出门惊了马差点摔死。”

“他们相信我了,但是确实认为,是因为我的话才导致父亲出事的。”

“他们觉得我是灾星。”

“我的父亲是商人,他是入赘到砫家的,祖父只我母亲一个孩子,虽不满意我的父亲,但是还是如了我母亲的愿。”

“父亲虽是入赘,但是他是带着母亲来他的家乡,姚安发展的。”

“我是家里长子,我跟母亲姓,这样一来,父亲更不喜我,特别是当他们有了二弟之后,我在家里直接被忽视了。”

“他们厌恶我,认为我是灾星。”

“十四岁,我觉得独自出去闯荡,可惜,年纪小,也不敢走远。”

“我还差点被拐卖,是守山叔救了我。”

“他带着我回了大林村,我在大林村住了四年,十八岁那年,我收到祖父的来信,他觉得我们父母不配为人父为人母,他说对不起我,他太忙,疏忽了我,要不是老仆给他去信,他都不知道赘婿还自立门户了。”

“是的,除我之外,我的弟弟,妹妹,都随父姓。”

“我对亲人不是不向往的,所以我离开大林村,去了京城。”

“祖父很欢迎我,他亲自教导我,并夸我有天分,夸我聪慧,全是被我父母给耽误了。”

“我是京城住的第二年才见到太子的。”

“祖父说,太子是未来的明君,要是我能得太子赏识,我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可是,我一次见太子,我就心慌惊惧不已。”

“我当时只以为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所以怯场,可是接连的噩梦,让我不得不怀疑,太子和祖父说的不一样。”

“因为,我的噩梦里,太子弑杀,我们砫家将死在太子手上。”

“祖父对太子赞许有加,恨不得以身报君恩,我要是仅凭这梦这感觉去说太子的不是,我想,祖父也会厌恶我的。”

林守山听着,忍不住插话,“砫少爷,您的感觉是那样的准,砫先生肯定会信你,不会厌恶你的。”

石观海摇摇头,为自己添了水,也为听得认真的宋荞添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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