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拔了腰间软剑,嗡的一抖,本是柔钢打造的剑,顿时笔直,寒芒四射。
二话不说,飞身冲入巷子抢人。
这时,阮清也终于从墙上拔下短箭,不管不顾,朝着沈玉玦抓着她的手臂就是一箭。
嗤的一声,鲜血横流。
她就像一头母狼,对救命之恩毫不感念,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了她,张嘴就咬!
沈玉玦吃痛,放手,鲜血顺着小臂,从指缝淌了下来。
他退开一步,自嘲一笑:“阮清,到底是小瞧你了。”
“不要惹我。”阮清带血的手,死死攥著短箭。
她一旦得了武器,沾了血,就满眼都是凶光。
此时,沈玉玦身后,谢迟一剑劈来。
“让开。”他喝阮清。
沈玉玦袖中滑出短匕,反身应付。
阮清飞快躲到墙角,后背死死抵著墙,不准任何人靠近自己。
整个窄巷,顿时陷入一片混战,生死难分,伤?过半。
直到过了好久,巷口有人一声大吼:“传皇上口谕,全部住手!”
是左龙武将军常百年。
然而,根本没人听他的。
常百年无奈,拿过一枚烟幕弹,直接扔了进去。
轰——!
烟雾炸开。
巷中恶斗的所有人,全都陷入呛人的大雾中,失去了目标。
谢迟混乱中一掌打开沈玉玦,凭著感觉匆匆摸到墙角,“阿阮,阿阮!”
他一开口,又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
直到一只小手摸索到他,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过去。
两人刚要抱在一起,谢迟怀里突然一空,嘴上被堵了一只帕子。
阮清被人拽走了。
“阿阮!阿阮!咳咳咳咳……!”
他疯了一样找她,可是直到烟雾散去,整个巷子里的每个人全部被禁军踢跪在地,也再没见阮清。
-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跪在紫宸殿下。
谢迟、沈玉玦、崔镇,一个都没少。
谢肃安大发雷霆,气的胡子发抖。
“为了一个女人!你们一个个的,打来打去,抢来抢去,脑子都被狗吃了?!!”
沈娇在侧,小心翼翼陪着。
沈长风在下面,看着。
他对面,是崔氏家主崔鉴予和大公子崔裳。
谢迟跪在最前面,手里死死攥著最后不知被谁捂在他嘴上的帕子。
那帕子,也绣著玉兰花。
但是,不是阿阮的。
阿阮的绣工,他认得。
是谁?到底是谁……?
谁把他的阿阮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走了?
他压根就听不见谢肃安在骂什么,脑子里只在反反复复想着:是谁?到底是谁?
最后,谢肃安骂够了,指着他吼道:
“从今天开始,你这个太子给朕老老实实闭门思过,不准出门,不准上朝,不准见任何人,直到想明白为止!”
“皇上……”沈娇想劝一句。
“还有你!你生的好儿子!身为储君,被个女人使唤的团团转!封后大典,即刻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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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说到嘴边一半儿的话,就滞住了。
她想用她戴着大宝石,留着长指甲的手,好好扇这个老头子一顿耳刮子。
然而,她只能忍着气,恭顺跪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甘愿受罚。”
沈长风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跪在谢肃安脚下的沈娇,眸光有些不自在。
可一抬眼,看见崔鉴予在看他。
他便回了崔鉴予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是奉了太后的密诏,送崔氏女进东宫吗?
如今,还送吗?
崔鉴予垂下眸子,不理他。
……
太子被禁足,意味着什么?
皇上不倚重他,不喜他,甚至……,有了换储之心!
这会让朝堂?官,门阀世家,所有有心加入太子党,或是已经依附了谢迟的人,退后一步,仔细三思,明哲保身。
更会让秦王、楚王、赵王重新萌生了夺储的希望。
从而,整个朝野上下的各方势力,达成一种新的平衡。
这是谢肃安的帝王之道。
一夕之间,所有的局面急转直下。
然而,这一切,看似偶然,也是必然。
东海的水师,经过谢迟的悉心整饬,已经初具规模,谢肃安已派了常?年持圣旨前去接管。
而富可敌国的沈家,不但已经被严重打压,矿山和盐田也到手一半。
立谢迟为太子的目的,到此,已经基本实现了。
谢肃安想要卸磨杀驴。
他不是不欣赏谢迟,但是,他始终不太确定他的血统。
而且,一个正值龙虎壮年的男人,又失了原配嫡子,对于这些妾室所出的儿子,本质上,根本不在意到底谁来做继承人。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好用的人,来帮他制衡朝堂的各方势力。
他一定会在谢迟羽翼丰满之前,折了他的翅膀,确保自己足够安全。
阮清的手包扎著,坐在窗前,望着外面街上的车水马龙,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冤家……
“他不行了呢,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离开。”阿彩倚在窗边,有点幸灾乐祸。
那天巷子里混战,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她麻利地翻墙带走。
“娘?我爹呢?”阮清之前有多无助,那会儿就有多惊喜。
原来大相国寺里的师父解签,字字都是灵验的!
“把你笨的,被人欺负成这样!你爹在客栈等你,跟我走!”阿彩看着她满手都是血,嫌弃道。
她带着阮清,熟练绕过几个窄巷,钻进大相国寺门前一个最显眼的客栈。
“你们竟然在这儿?多少天了?你们为什么会这儿?”
“有两天了。也不知道是谁要杀你爹,反正躲在这儿,灯下黑呗。”
阮清:……
原来,阮临赋夫妇上了兰花坞后,始终觉得不踏实。
这船上的人,太把他们当回事了,每日必问,晨昏都有人来查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彩拿主意,必须找机会离开,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于是,他们俩趁著大船靠岸补给,偷偷溜下船,跑了。
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兰花坞出了事。
之后,他们俩又一路步行,因为不知到底哪个是敌,哪个是友,索性做了简单的易容,沿途避开所有在寻找他们的人,逆势回了上京城。
一家三口,在阮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情况下,团聚了。
别后一场长叙,免不了彼此心疼,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阮临赋就去找刀。
“我杀了谢迟那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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