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阿彩拦住他,“你一个书生,还真能近他的身不成?现在女儿已经找到了,咱们一家人,要赶紧跑路才是。”
“走?”阮清蓦地抬头。
“为什么不走?”
阮清咬著唇,“走!”
一家人决定,立刻离开上京城,远走高飞,永远都不再回来。
可才过了一夜,阿彩出去采买路上要用的东西,就带回了消息。
谢迟被软禁了,封后大典取消。
这意味着什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了。
街头巷尾都在传,皇上要换太子了。
“爹,娘,我不走了。”阮清想了一早上,关上窗子,终于开口道。
她在是通知她爹娘,而不是跟他们商量。
“不走了?为什么不走了?为了那个谢迟?我跟你娘,费尽千辛万苦,一步一步走回上京,就是为了救你出火坑,你现在不走了?”
阮临赋拍桌子。
“你喊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阿彩心疼女儿,揉着女儿柔软的头发:
“清儿啊,你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为了那些世俗偏见,大可不要去在意,什么女人要从一而终,全是屁话!”
她说这话时,阮临赋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是,没敢发作。
“我不能这个时候弃他而去。”阮清低着头。
“什么弃不弃的?你又没嫁给他。就算是嫁了,也救不了他,逃走也是很正常的事。俗话说了,夫妻本是?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她说完,阮临赋又抬头瞅了瞅她:???
阿彩头都没回,就知道这书呆子又在多想,看都不看他,摆摆手,“哎呀,没说你。”
阮临赋乖乖收回目光。
没关系,习惯了。
阮清静了一会儿,站起身,“我能救他,我必须救他。我做过那么多事,性命早就与他不可分割,就算为了我自己活,也要救他!”
“你……!”阮临赋又生气,“你是不是被他给欺负傻了?”
“我要做皇后。”阮清平静道。
“不要说做皇后,你要做什么都不行……,什么?”阮临赋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女儿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阿彩飞快去门口看了一眼,回来,将阮清摁著坐下。
悄声道:“死丫头,你真的疯了?”
“我早就疯了。”阮清抬头,坚定看着她的爹娘,“我要做皇后!所以,谢迟的太子之位不能丢。他必须登基!越快越好!若是慢了,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阮临赋气得脑袋疼,“疯了!真的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爹若是如女儿这般过了三年又十个月,什么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事都?过了,还能活着坐在这里,与你们好好说话,就能明白我为什么疯了。”
她如此平静,却分明又彻头彻尾,暗涛汹涌的疯狂。
阮临赋这辈子只当过从五品小官,阿彩也一辈子只是小民。
他们从来都没想过,女儿三年多不见,会已经发疯到想要做帮着男人弑父篡位当皇后。
阿彩拧着手指头,想努力劝一劝阮清,“我说,清儿啊,你说的这个,它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不计一切代价。”阮清明眸无比清醒冷静。
屋子里,好一阵安静。
“你等我跟你爹商量一下。”
阿彩将阮临赋拉到里间。
两人嘀嘀咕咕。
novel九一。com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阮临赋到底是个读书人,忠君爱国深入骨髓。
“你掰掰手指头算算,女儿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光一个文昌侯府,那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有沈家,崔家,中书令,左龙武将军,南启的,东阳的……,若是再加上董后的齂族……”
阿彩觉得,一只手根本不够。
两只手都快不够了。
阮临赋着急,“就是因为她得罪了这么多人,所以才要赶紧跑啊!”
“跑个屁!往哪儿跑?”阿彩声音陡然放高,“我支持女儿。”
她往门口看了一眼,又拉着她夫君的衣领,低声道:“清儿她从一开始就相中谢迟那个混蛋了,你看不出来么?”
阮临赋被拽着衣领,只能被迫弯腰,也小声道:
“你也知道他是个混蛋,他会害了女儿的。”
阿彩将他使劲一拽,“谢迟若是被废了,最好的结果是一辈子被幽禁到老,若是坏的,在午门五马分尸也不是不可能。他若是那样,你叫你女儿怎么办?”
阮临赋倔强:“日子久了,她自然就忘了。”
阿彩狠狠一推他,“人一辈子有多少日子?她的青春还有几年?早知道你这么贪生怕死,当初你被流放,我就该卷了细软逃走!”
阮临赋一怔,“谁说我贪生怕死!”
他站直身子,“我就是看不上谢迟那个臭小子。”
“女儿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若是连我们都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况且,女婿是需要你看不看得上呢?女儿看上就行呗。”
“哎?你居然还帮谢迟说话?”
“至少咱们清儿跟他,生了外孙不会难看。”阿彩朝天翻白眼。
“你……”
这都什么歪道理?
阮临赋也拿他这个夫人没办法了。
“行行行!全都依你!命都给你!”
阿彩用肩膀撞他胸膛,“谁稀罕要你那老命!”
两人商量好了,开门出去,“女儿啊,爹娘……,哎?人呢?”
阮清已经趁着他们俩嘀嘀咕咕的空儿,跑了!
……
几天后。
城中最高的酒楼,揽月楼,当年做赌的地方。
余少川经常来这儿坐坐。
这天刚来,进了他常年包下的雅间,就见里面三个粉衣少年欢脱地围过来。
“少主,我们回来啦。”
“嗯,乖。”余少川挨个摸摸头。
少年们后面,站着同样粉衣的菊儿。
“见过少主。”菊儿该是比那几个少年略长,行事老练沉稳许多。
她生得清秀,并非妖冶之人,却终日穿着寻常人难以驾驭的艳粉色妆容,强烈的反差,居然没有半点违和,反而如冬日被寒霜打过的菊花,有种凛冽嚣张的浓艳。
在探花楼,她的全名叫做:龙爪菊。
“事情办的怎么样?”
“白棣棠已经找到雀翎了,哭得可伤心了。”菊儿主动给余少川斟茶。
指甲不经意间轻轻一动,被余少川钳住手腕。
余少川:“你又淘气。”
菊儿危险一笑,将那茶泼了,地上的水泛起一阵白沫,“总是能给少主发现呢。什么时候能毒到少主,就够菊儿得意一辈子了。”
她说著,又换了个茶盏,重新斟满,递了过去。
“他们验过尸了,是撑死的没错。”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