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秒怂。
“呵呵呵呵……,表哥……,你今儿也进宫啊?”梁雁止麻利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虽然害怕崔镇,但是,现在是在宫里,她又是朝廷命官,谅他也不会将她绑了,扛走。
崔镇收回棍子,“梁大人挺忙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有事,先走了。”
梁雁止转身想脚底抹油,刚好面前一队舞姬经过,差点没撞上。
崔镇伸手将她给拽了回来,又目光一直盯着那些舞姬许久。
脚步这么轻盈的舞姬,倒是第一次见。
“哎呀,放手!”梁雁止都被他抓疼了。
但见他又一直眼珠子瞅着人家舞姬不放,便生气,狠狠跺了一脚他瘸了的那条腿,跑了。
崔镇又被踩了一脚,咧了一下嘴,还挺疼。
等再看那一队舞姬,已经走过拐弯处,看不见了。
“二哥,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崔梦因的声音,听起来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
她经过这半个月,腿伤还没完全好,但坐在轮椅上,由婢女推著,倒是已经能出门了。
那张脸,也用轻纱遮了,并不妨碍仪容。
“没事,找你二嫂找不到了。”
崔镇接过轮椅,推著崔梦因走了一会儿,抬头见赤练进了不远处一座偏殿,便知,阮清在里面。
“你先落座,我还有事。”
说完,将崔梦因噷给婢女,绕了几个弯子,也去了那座偏殿。
可那里,外面的门没人把守,里面却戒备森严。
崔镇刚进去,就被赤练横出一把刀拦住了。
“崔二爷何事?”她冷著嗓子道。
“你们娘娘呢?”
“娘娘不是外人随便能见的,二爷请回。”
正说著,就听里面阮清:“兔兔……,兔兔……,兔兔兔兔……”
她就猫著腰,穿过珠帘,从里面追着兔子出来了。
兔子跑到崔镇脚下,阮清也追到崔镇脚下。
兔子绕着崔镇转,阮清也绕着崔镇转。
崔镇冷眼看了一会儿,皱眉,无奈对赤练道:
“找机会告知你家殿下,就说今晚的宴席,要加派人手,以防不测。”
“这种事,不劳崔二爷提醒。”
赤练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跟崔梦因是一路货,嫌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崔镇又看看傻了的阮清,想想妹妹刚才罕见的轻松愉快的表情。
“看好你家娘娘。”
说罢,转身走了。
他一离开,满地抓兔子的阮清,伸手凌厉果断将兔子耳朵揪住,拎了起来,抱在怀里,强行撸了两下。
赤练回头看她,“娘娘,那姓崔的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搞什么。”
阮清偏著头,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兔兔!兔兔不可以有事!会被吃掉!”
赤练想想,也有道理。
她郑重道:“嗯!娘娘放心,属下这就去禀告殿下,保证不?兔兔被人吃掉。”
中秋宴开始后,鼓乐起,歌舞连绵不绝。
谢迟与沈娇并坐主位。
阮清因为是次妃,而崔梦因又还没正式入宫,为了防止尴尬,两人便特别被安排在谢迟下首,并肩而坐。
崔梦因虽然被毁容,但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不变,席间仍然多有人前来奉承。
而阮清则除了吃东西,就是低头玩兔兔。
酒过三巡,月色正好时,之前那一队被崔镇看到的舞姬,便登场了。
她们个个江南打扮,跳着吴兴的采荷舞。
沈娇坐在上面,看着看着,眼底一热。
她都多少年没有回过故乡了。
可即便回去又有什么用?
早就没人惦记着她了。
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回不去故土了。
她看得出神,思乡之情凝上眉梢。
阮清坐在下面摆弄兔子耳朵,不经意地看了眼崔镇。
他似乎对这场歌舞分外关注。
阮清联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脑中一道闪电!
吴兴采荷舞!
这些是沈家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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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来取沈娇的命的!
“娘娘!接兔兔!”阮清突然站起来,将兔子朝沈娇扔去。
这突如其来之举,惊了千秋殿两侧护卫。
护卫一动,那群舞姬就知行动败露,再不动手,便没了机会。
于是,突然纷纷从头上拔下发簪,直奔沈娇。
整个宴席,顿时乱成一团。
谢迟匆忙间将沈娇护在身后,大批侍卫围了上来,抵挡死士。
而阮清与崔梦因这边,也被赤练和一众事先安排好的东宫侍卫护到角落。
场面虽然短暂陷入混乱,但那些舞姬很快被一一处死。
沈娇总算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忽然听见崔梦因大喊一声:“血!”
阮清这才发觉自己后心有些异样。
回手摸去,满手都是血。
是被极薄的刀刃插了进去,又飞快拔了出来。
因为刃太薄,速度太快,刚才所有人拥挤在一起,场面紧张混乱,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阮清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崔梦因。
见她面纱上面的那半张脸上,一双眼睛邪恶地看着她狞笑。
可下一秒,她就捧著腮尖,惊恐尖叫,“啊——!救命啊——!”
原来,今天这场局,行刺沈娇只不过是个幌子。
她们的真正的目标,是阮清!
“阿阮——!”
阮清听见谢迟不顾一切地吼著,朝她扑过来。
可是,胸腔里一阵窒息,口中有种腥甜涌了上来,只觉得一阵窒息,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住她。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法子救活她。
挣扎了这么久,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真的……不想死……
-
阮清不知睡了多久。
断断续续地,有时候能听见很远很远处,有很多人在忙来忙去。
还听见谢迟疯了一样的咆哮。
偶尔能感受到他拉着她的手。
听见他在她床边,低低的哭。
他怎么哭了啊?
他一个太子,那么大个男人,怎么可以哭啊?
阮清着急,可是人陷入在黑暗里,什么都做不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觉得心头吊著的那一口气,可以长长地吐了出去。
她才悠悠地睁开眼。
顿时,面前凑过来两张脸。
是香果儿和翠巧儿。
“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香果儿:“姑娘您可不能再睡了,要把我们都吓死了。”
翠巧儿抹了把泪,“是啊,殿下守了您七天,人都瘦脱相了,刚刚骠骑将军得胜凯旋,他才亲自出去相迎,没想到您这个功夫就醒了。”
宇文卓回来了啊。
阮清虚弱地不能说话,眨了眨眼,表示她知道了。
宇文卓和他的大军回来了,再加上京畿城防营的烈火军,谢迟应该可以半个时辰之内,掌控整个上京城。
他等了那么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翠巧儿抹了把泪,“姑娘想殿下了吧?奴婢这就去帮您把殿下叫回来。”
阮清艰难笑了笑。
翠巧儿便开心地跑了出去。
香果儿高兴地有些懵,“姑娘,那……那我帮您擦擦脸吧,待会儿殿下来了,您也美美的。”
说著,转身去拿湿布巾。
可没走几步,忽然殿内的帐后,闪出一个女人,手中极薄的匕首,冷漠无情,唰地,横过香果儿的脖颈。
之后,径直走向阮清。
阮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连发出声音都艰难。
眼睁睁看着香果儿,像一片飘零的树叶般,倒在了地上。
再看向那个女人的脸,顿时一双眸子瞪得老大!
阮清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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