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食后,那公子便告礼退下了。让小童带着她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到了地方,那小童说自己也有午睡的习惯便退下了。
她们三人立在门前似乎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凤白炽疑道:“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怎么都不进去?”
蔡玉带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可是赵南枝更先开了口,他道:“王女为何要答应去金城看那公子弹琵琶?”
凤白炽愣了愣道:“我们受人家恩惠,再说了他不是思念故人吗?让我去看看,也算了却他的一番心愿。”
赵南枝面上不善又对她说道:“可是王女难道没看出来这个公子不简单吗?言语斟酌之下没有几句实话,只怕是哄骗我们的趣话罢了。”
凤白炽道:“趣话就趣话罢!他总是好意搭了我们一程,不然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到金城啊!赵公子你说是不是?”
赵南枝却少有的冷了面色,道:“我们在船上说好的不是,金城进了就出来。难道王女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吗?”
蔡玉带连忙把二人拉开点距离,劝道:“好了,好了,年纪大了受不得你们吵架。算了,既然答应去看就去看。干嘛要这样争吵,这船上还有人呢?叫那公子看了笑话有什么好?”
凤白炽和赵南枝平心静气下来说道:“赵公子,就是去看这公子弹下琵琶,弹完就走了。公子这是生的什么气呢?要是说有危险的话,不还是有公子把风吗?”
赵南枝终于笑了,他摇了摇头道:“罢了,王女要干的事,什么时候说过不干了。我看还是算了,我再劝也是无济于事。看看就看看,不过只有一点,王女可要寸步不离我身边,我才好把握王女的安全。”
凤白炽自然点头说道:“公子就放心吧,你不说,我也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不然以我的功夫可就真的不行了。”她这样自我调侃也不是一回了,其他二人皆是习惯,便都笑了。这才各回各屋,争取在晚上到金城之前先休息好,养足精神。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琵琶公子却没有睡觉,他直直的坐在床边抱着那把被白布缠绕的剑。手也在不停的抚摸,像是对着剑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不再低沉沙哑,像是本来的音色,他直直的盯着地板上晃动的光影道:“你真的死了吗?你要是真的死了,为什么不到老朋友这里叙叙旧,”说到这,他呵的笑了出来,“难道是怕我害怕?”说着又摇了摇头道:“老朋友自从你出事,我每次睡不着的时候也要闭着自己睡,可是你从来不入梦。你是一直不来吗?放心,我根本就不怕这些,呵呵,你难道忘了吗?怕这些的都是你啊,从来都是你胆小怕事,我从来也没有说过我自己怕这些。”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又拍拍剑身道:“这次不成了,晚上有大事情等着我去做,我现在不能睡。”
他便当真在这床上倚靠了一下午,到了晚上船靠了岸之后,便有穿着官吏服饰的人过来对着船上的人喊话:“船上的可是远近闻名的琵琶公子?”
琵琶公子立马就出了房门对着这个人说道:“就是我了。”
这些官吏看了又看这琵琶公子虽然蒙着面,可是一双圆眼如秋水,里面晃动的水光叫任何人都看了喜爱。
身姿修长,白肤乌发加上一身红衣怀抱琵琶,立于这夜色的水面之上更是风姿绰约,一时不知道迷晃了多少人的眼睛。
便问道:“公子可否摘了面纱让我们查查?”
凤白炽赵南枝等人听到响动便也出来了和这个琵琶公子站在一处,凤白炽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好像,这个琵琶公子也比自己高。
便又听这公子回道:“这个面纱不是我不摘,只是金城主说过要我在贵客面前才能摘。不然会坏了规矩,惹得这贵客不喜了怎么办?”
这些官吏似乎极怕这个大人物,听到这公子提起之后便面色都变了变,直接就道:“既然是城主有吩咐,那么就依城主的意思办吧!那么还请公子快下船,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公子嗯了一声便下了船,这些官吏带来了一顶紫色帘轿,琵琶公子便都坐了进去。
凤白炽和赵南枝还有蔡玉带刚下船跟着,便被那些官吏阻拦了。被那个常开口说话的官吏训道:“去去,没你们的事,你们公子由官府接送,你们还怕什么呢?就在船上等着吧!”
凤白炽讶异不已,不过既然不叫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轿子里面的公子掀开了帘子对着这名官吏温和讲道:“这位官老爷,我们也都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乡村野民。而且你骂的那个是我专门负责抱琵琶的人,要是她们不跟上,琵琶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不太好的是不是?”
这名官吏对着公子却笑得十分开心,跟着回道:“啊,是这样啊,那么好吧。就让他们几个跟上吧。”
于是凤白炽便突然成了这个公子的琵琶侍从,一路上抱着这把红色金线琵琶跟着轿子走。时不时的能和这个公子说上几句话。
只听他道:“委屈你了。”这个话说起来十分温柔,一时让凤白炽分不清这个委屈是对着她说的,还是这公子又看着与那个故人相像的身影说的,不过凤白炽很快反应回来对着这公子道:“公子多虑了,我这跟着走也不累。公子这样瘦,公子的琵琶也是这样轻的。”
听她这样油嘴滑舌,这轿中的公子不怒反而很受用的笑笑道:“你就会说这些,等一会要上台之前,你可别说了。免得惹得那个大人物不高兴,反而挨上几板子!”
凤白炽点头道:“没想到光弹个琵琶也这样危险,时不时的要挨打。”
这公子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便道:“是啊,挨打的时候可多了去了,越是大人物越是不好接触。你知道吗?这些越往上爬的人,脾性越是古怪。说不得就得罪了,打了你,你还不得啃声,不然就加倍罚。所以这可不是个好活计。”
凤白炽道:“既然这样,公子可以做些别的买卖。”
里面公子又咯咯笑了两声,似乎被凤白炽逗笑。之后又沉下语气声音反倒有些怪异,凤白炽听他无限叹息说道:“我这说到底也是买卖,可是这身份都是注定了的。我又能干什么呢?不干这个只怕明日我就要被下到牢中。你说呢?”
凤白炽却是不知道这么多,只是问道:“啊?怎么还要下到牢中,只是不想做了都不行吗?”
轿内笑了很久,又道:“你难道不知?农夫生的孩子还是农夫,商人也是,孩子也会是商人,而像我——”
凤白炽道:“公子也不是看着一直像是要弹琵琶的人。”她说这话,是因为这个公子给她琵琶拿着的时候看到了那只被白布包裹的剑,想必是对这个公子极为重要的东西。又时常带着,说明他要不是会耍,就是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在。
这里面的公子安静了会才说道:“这个你就想错了,我父亲就是弹琵琶的,所以我生下来也是弹琵琶的。说实话我是弹琵琶的艺人,下九流的一种。”
说到这凤白炽明了了,原来这公子看着洒脱却不是个自由身。这些个艺人们都有卖身契掌握在某一个富商或者是稍有地位的人手里。自由可以有,只是得一辈子听从掌握自己卖身契的那人召唤。
果不其然这琵琶公子就说了:“我的卖身契就在这金城中,是在金城主手里。所以我时常来,对这边也熟悉。”
凤白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又问道:“卖身契不是也可以自己赎回来吗?”
这公子笑道:“这位贵客还真的什么都不太清楚呢?是可以赎回来,那也是要遇到一个好说话的主才是,哎,这金城主可不算。我是没指望从他手里拿回卖身契的。”
凤白炽不免要替这公子惋惜一番,又听这公子轻松道:“唉,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时常在外面跑,金城主喊我回来一趟我就要赚她不少银子。也不吃亏,要真比上那种地种白菜的农民还是赚的多了。还有要是叫我舍弃琵琶去种地,这么多年的习惯我还是不适应的。”
凤白炽一想也是,便赞同地点点头又道:“那也是,弹琵琶是比种地好太多。”
说到这那公子又是一笑,从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来指着旁边卖小点的摊子道:“这个东西我往常可喜欢吃了,你去帮我买两份吧!另一份你自己吃。”
凤白炽哪有不答应的,自从下午睡觉起了,她就没顾得吃些东西。肚子早就饿了,她连忙跑去那边一看,原来是锅里煮着辣椒水,里面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肉啊,内脏之类的。
原来是煮熟的肉品,可是却串成一串来吃,这在凤都可没有,可见是这金城人独有的。
便连忙喊着老板要了四份,拿着回去给了蔡玉带和赵南枝各一份。又才走到轿子旁边,从窗口递进去一份。
那公子接了,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才慢慢的拿着一串吃了,凤白炽端着一把边走边吃,不敢吃的太起劲儿,怕万一把这公子的琴摔碎了可怎么得了。她们走了半天才到一座装饰华丽的高堂大院里,这时凤白炽早已吃完了东西,盯着眼瞧这里面许多来来往往的人。衣衫华贵,面目怡然,交谈之间都是文风雅雅,一派融合场面。
许多大方桌被摆在前面,供这些贵人坐着,而那前方有一个高台搭建的戏台子。绫罗坠地,华丽非常。估计琵琶公子弹琵琶就是在那高台之上。
此时来了一个管家样的人,她弯着腰对着轿内的琵琶公子十分恭敬,殷勤道:“就等琵琶公子来了,一来就添光辉。我们城主可盼着你来了呢!”
凤白炽不是没有去过宴会,只是这种纯粹是为了拍这个大人物马屁,逢迎大人物的宴会她还是头一次见。本来她一个王女身份也都是别人拍她马屁,现在看来,她多少是察觉到不耻的。
琵琶公子故意等了一会,才从这轿子里出来,先用手掀开门帘,再一步踏出整个身子。
真正站到这个管家面前的时候,这个管家又开始称赞道:“今夕不同往日,公子的风采越发大了!”
琵琶公子从面纱下呵呵笑了两声,又见管家转身连忙把他往后台引。
凤白炽也紧紧跟着,蔡玉带守在门外,赵南枝则是在凤白炽后面跟随。他们三人进来了后台,凤白炽才好奇想到应该去看看这个大人物是什么大人物,这样大的排场还得了。
于是在琵琶公子摘下面纱又开始扑一层粉的时候说道:“公子啊,你说这样大的场面来的人会是谁呢?公子可是知道些内情。”
琵琶公子专心的在自己本来就白的脸上藕粉,扑完了之后,又熟练的给自己上妆画眉。也许是戏子画的颜色稍重,这个公子用她们的东西画过,脸上格外浓墨重彩了些。他转过脸来想是要说些什么,可是很快便又转回头去了。只是说道:“反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只需要在台下听我弹琵琶就好了,”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又转过头望着带着斗笠的凤白炽说道:“你就当我是弹给你听得罢!”
凤白炽连忙唉了一声说道:“那是自然,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