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想到,在他挑开车帘的那一刹那,一支箭便朝他飞了过来,直直地贯穿了他的咽喉。他瞪大了眼睛,仍然没有看到车里的景象,死不瞑目。
他的同伴们都谨慎地后退了数步,望向了高墙上的一个黑衣人,似乎是寻求她的意见。
那个黑衣人的身形比其他人都要瘦小,却好像地位很高似的,她手拿着一把剑,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瞧见那剑的寒光,可见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而下,双手握着剑柄,自侧边发力,竟削掉了马车的顶盖。
而在这时马车之中的傅月理也一跃而起,拿着长剑朝对方的下盘攻去,只是那人身手不凡借力在马车的支柱上一跳,躲了过去。
四周的所有黑衣人均骤然出手,傅月理不与他们缠斗,他们是有预谋地要害他的性命,他迅速脱离他们的包围,然而那群黑衣人对他紧追不舍,更有几人再次发箭,傅月理自小因为眼盲便锻炼出了绝佳的听力,听着箭划过空中的风声,他便知道该往哪里躲。因而那些箭一根根都落了空。
那个最为瘦小的黑衣人伸手从旁边的人那儿抢来弓箭,一次连发三支羽箭,这三支羽箭基本阻断了傅月理左右躲闪的可能,除非他能上天入地,否则不可能躲过那箭。
三支箭发出后,傅月理已感知到了危险,前面是一条巷道,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身后追击的黑衣人大惊,急忙赶到那处,便瞧见傅月理消失在街角的身影。
“追!”那个瘦小的黑衣人喝道,一出声竟是清脆的女声,叫人意外,其他人却对她言听计从。
最后他们还是将傅月理密不透风地包围,傅月理打量着那个瘦小的黑衣人,冷冷道:“你就是那晚来刺杀我的人吧。”
瘦小的黑衣人点点头,并不出声。
“你今日的准备很充分。”傅月理评价道。
黑衣人依然不出声,抬手打了个手势,只有几人冲了出去,其余人都在原地不动。
傅月理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与惧色,与几人交手,他使的尽是杀招,那几人明显不敌他。黑衣人眼见同伴落于下风,手握宝剑便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傅月理的剑从一人的脖子划过,带出一道飞溅的血迹。他继而以剑相迎对方的剑,电光火石间,他的剑便被对方的剑斩成了两半,对方的剑风凛冽,他的衣服前襟霎时多出几道破开的痕迹。
黑衣人出手诡谲,联合其他几人将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而他又不能以肉身与对方的精钢宝剑相碰。
就在黑衣人即将刺穿他胸膛的危急关头,有个人从天而降,生生用剑擦着黑衣人的剑落地,那时二剑摩擦,起了耀眼刺目的火光。傅月理眼见来人,欣喜异常:“你来了!”
陆灵衍把他手中的剑丢给对方:“接着!你的剑!”
想着去参加中秋晚宴,傅月理便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剑,这是一个最大的错误。他接过自己的剑,那是以玄铁打造的,吹毛立断。
二人并肩站着,似是什么危险在他们眼中都算不得什么。黑衣人瞧见这一幕,眼神黯了黯,必须速战速决。
她和其他黑衣人都退回了原地,每个人都从背后拿出弓箭,箭矢所剩不多,他们张开长弓,箭已搭在了弦上。
傅月理与陆灵衍对视一眼,改变站位,背靠着背,就像从前他们接受训练时那样。只不过那时只是训练,箭头都是蜡质的,射在人身上并不会出事,现在却是实战,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他们并不畏惧,因为他们都相信着彼此。
数箭齐发,但见漫天箭雨落下,二人背靠着背、脚步一致地转起了圈,手中的剑也转起了绚烂的剑花。
待他们射光了箭,发现二人居然毫发无伤,黑衣人咬紧了牙,一招手,皆一拥而上。
最后两方杀的只剩下三人,便是傅月理与陆灵衍、还有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的面巾早就在战斗中落了下来,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傅月理看到那人是唐暖时,并不是很意外,唐暖毕竟是傅白珩手下的暗卫,所谓暗卫,皆是通过了层层选拔、死里逃生,因而脱颖而出的精英,武功绝不会差。
唐暖猛地呕出了一大口血,陆灵衍方才一脚踢中了她的后背,所幸她躲得及时,避开了他的剑,还能站在这里。她抬眼看向面前二人,他们二人的情况绝不比她好多少,身上大大小小都有带血的伤口。
傅月理询问道:“你是奉了傅白珩的命令还是赫连弈倬的命令?”
唐暖心中有些许惊讶,他竟猜的这么准,她还是不回答。
“唐暖,回答我。”傅月理没了耐心。
“你认得我?!”唐暖没想到傅月理居然可以认得出她,她可以确定在傅月理眼睛恢复后,她就没有和对方打过照面,难道他的眼睛早就好了?
傅月理冷冷一笑:“你既然不回答,那就应该是傅白珩和赫连弈倬的共同命令吧,除掉我,他们便可以随心所欲。”
他猜得不错,唐暖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动手吧。”
陆灵衍快要累死了,他受的伤也不少,浑身上下都疼,没好气道:“我本来是不跟女子动手的,你非逼我!”
唐暖抱歉道:“那倒是对不住你了。”
陆灵衍和傅月理同时摆出了姿势,岂料这时,巷道外传来了军队齐整地跑步声,好像正是冲着这里来的。
“你完了。”陆灵衍很没同情心地嘲讽道。
唐暖冷冷地看着他们,毅然决然地横剑自刎,倒在了地上。
最终,从唐暖和她的同伙身上并没能搜出任何证明身份的证据,因而这场刺杀也不了了之。新州府尹来问傅月理如何处置他们的尸首时,是挂在城门示众,还是丢去喂狗,傅月理诧异地瞧了他一眼,显然没想到他的处理方式会是这么的不人道,一字一句道:“既然死了,就送去掩埋,何故侮辱尸体。”
新州府尹连连点头说是,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衣服。在他的地界上,让当今大皇子差点被刺客刺杀,他只怕自己非但乌纱帽不保,性命都会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