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遥手中动作一顿。
小玩意儿?
她手里的这些东西都够买几套房了。
燕侯府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苏婧川伸手轻点了点女儿粉润的鼻尖,到底没忍住轻轻拧了拧那团软肉。
烫金诏书被随意掷在梨木案上,朱批的“秋狩”二字格外醒目,“皇上邀各府入城郊围猎,我可提前知会你了——”
“这回可别像上次似的,临出发才嫌?弦太松、箭羽不顺手,到时候又怨我没早通气。”
苏星遥将手中的东西丢到软垫上,双臂紧紧环住燕侯的腿,脑袋不住地蹭著:
“阿娘最好啦!”
她仰起脸,眼尾弯成月牙,睫毛扑闪作出一副撒娇的模样,“阿娘那匹红鬃汗血宝马……让我骑一次好不好嘛?”
苏婧川眉眼含笑却透著不容置疑:“胡闹!那畜生性子烈,去年发了回疯,连驯马师都摔折了腿。”
“等你能连射三十箭不落靶心,再来说借马的事。”
苏星遥一听,小嘴一撇,眼眶瞬间泛起泪花,又往母亲怀里钻,声音带着哭腔:
“阿娘明明知道我最不擅长骑射,偏拿这个刁难我!”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天天守在马厩前,等它认我做主人!”
说著,又用脸蹭著母亲的衣襟,像只委屈又倔强的小兽。
苏婧川被女儿磨得没了法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只能骑半日,且得让暗七跟着,若有半点差池……”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星遥欢呼著打断,小姑娘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雀跃地跑开准备秋狩的行头去了。
苏星遥来到这里已经快半年了。
前世她便从未因为钱发愁过,富贵不就那回事儿嘛。
重生这半年来,她才体会到为什么那些男人这么爱权。
和权力相比,资本家就是个屁。
苏星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依稀记得是一场意外,但她要想想具体是什么意外,她又毫无印象。
而这个世界,也非常奇怪。
文化什么的就不说了,简直乱七八糟,就连四大名著都有。
除了科技水平还在农业时代,其他的,与她记忆中的古代大相径庭。
苏星遥甚至怀疑,她现在在做梦。
怎么会有人能重生到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家庭里?
这种好事轮的上她?
这里天下三分,夏、晋、雾川三国鼎立。
夏国以绝对的人才优势占了老大哥的位置。
苏星遥所在的国家正是夏国。
她的母亲苏婧川凭军功封侯,父亲是皇商兼皇帝至交。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外婆,苏丹卿——
是先帝认的干女儿,皇室血脉单薄,几代都没有一个公主。
她外婆这个“假”公主的待遇可想而知。
不仅仅有封地、有谋士还有私兵。
更不要说她外公还曾是文官之首。
苏家两代人强强联合,权势如日中天。
放眼整个夏国,没几个人的身份比得上苏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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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交通极不发达的时代,如今的她,一句话便能让雾川国的葡萄跨越数千里,隔日便送到面前。
苏星遥来了没多久就被权势迷了眼,原本就是富婆的她哪里忍得住。
好逸恶劳的低劣品质彻底被激发。
她也不管这个世界奇不奇怪了。
先享受再说。
就算是做梦,她也认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瞬,便到了秋狩的日子。
晨雾在琉璃瓦上凝成霜珠时,宫墙外的铜锣声已震碎了秋日的寂静。
三十六面玄底赤纹的龙旗在风中猎猎翻卷。
苏星遥倚在镶玉辇车的软帘后,看着身着锁子黄金甲的御林军如赤色洪流漫过朱雀大街。
层层护卫,五城兵马司清道,无数辆车马载满珍馐。
更有工部提前半年修缮猎场行宫,户部调拨十万石粮草供应随行队伍,沿途州县征调民夫万人。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光是皇室、大臣亲眷的马车就排出去几里地,更不必说随行的侍卫、宫女。
旌旗蔽日,甲胄连云,啧啧啧,真奢侈。
苏星遥心中吐槽了下,便不再往外看。
队伍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了两个多时辰,猎场的红墙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苏星遥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现在就想赶紧冲进去狩猎一番。
秋阳攀上祭坛飞檐时,皇帝三箭连中靶心,激起山呼海啸般的赞颂。
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秋狩开——围!”
话音刚落,场边就传来了清越的马嘶。
十数匹骏马被牵至猎场入口,为首的红鬃汗血宝马昂首踢蹄,正是苏星遥带来的“追风”。
她朝身旁丫鬟使了个眼色,接过递来的箭囊斜挎在肩,黛青色劲装下摆扫过草丛,快步朝那匹马走去。
旁边的暗七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苏星遥将混著蜜糖的谷物摊在掌心,认真跟“追风”培养感情,她可不想一会真被踢下来。
十二岁的少女个头只到马背,黛青色劲装袖口挽起,露出藕节似的小臂。
她仰起的脸被阳光镀上蜜色,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乌溜溜的瞳仁似浸著秋水,眉若远黛,鼻梁挺直秀挺。
不点而朱的唇带着几分笑意,毫不收敛地释放著魅力。
“这么烈的马,燕侯也舍得让你骑?”
忽有阴影笼罩过来,月白色锦袍带起的风卷得草屑乱飞。
定国公之子沈千山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指尖把玩着枚羊脂玉扳指——正是半月前苏星遥托人竞拍的那件。
少年生得极俊,他眉骨微凸,眼窝深邃如寒潭,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出一道冷冽的弧,偏生眼角微微上挑,又添了几分狡黠。
行走间,露出耳畔若隐若现的黑色耳坠,倒像是混了半分西域血统的贵胄公子。
看见来人,苏星遥只想给他一个白眼。
她装作没听见,继续抚摸著“追风”。
“苏县主对畜生倒是耐心。”
他开口时,尾音带着点慵懒,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刺,“可惜这畜生性子烈,怕是不如玉扳指听话。”
老定国公为皇帝亲舅,获赐世袭罔替爵位,死后爵位由其子承袭。
面前这位,是新定国公的独子,备受宠爱,世子之位早早就定下了。
“世子管好自己的马便是。”
苏星遥看这小子很不顺眼,故意抢她看中的东西不说,还要来她面前招摇。
无语,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
长得这个样子,哪儿像他们夏国人?
苏星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怀疑是不是定国公抱错了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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