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身体，僵硬如铁。

她任由身后那具滚烫的躯体，将她死死禁锢。

厉寒霆熟悉的气息，混杂着尘土、血腥与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松香。

她没有动。

也没有出声。

任凭他在耳边语无伦次地哭诉。

他将头颅深深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冰凉的肌肤上。

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颤抖。

与血腥的悔意。

“舒舒……我的舒舒……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些日夜啃噬他灵魂的悔恨与思念，在此刻倾泻而出。

“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再离开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他像个溺水的孩子，死死抓住这根唯一的浮木。

声音哽咽。

卑微到了尘埃里。

云舒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曾为他洗手作羹汤。

曾在他深夜伏案时，悄悄为他披上外衣。

也曾……被他狠狠甩开。

此刻，这只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

覆上了他紧抓着自己手指。

一根。一根。

她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将他禁锢著自己的手指，缓缓掰开。

她挣脱了他的怀抱。

转过身。

平静地，看向他那张布满泪痕、痛苦扭曲到几乎不成人形的脸。

那双漂亮的眸子，依旧清冷如冰。

没有丝毫怜悯。

更没有他期盼的任何波动。

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甚至……带着厌恶。

“厉寒霆。”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你以为，几句廉价的对不起，几次无关痛痒的忏悔，就能抹去我三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绝望？”

厉寒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能任由那冰冷的话语，将他凌迟。

“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践踏我的真心，将我的付出视为尘埃。”

“现在地狱空了，你又想把我拉回去？”

云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厉寒霆，你以为你是谁？”

她将那个闪烁著金属光泽的微型存储器，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强行塞进他因剧烈颤抖的手中。

“这些，是你应得的。”

“是你清理门户的工具，也是你赎罪的开始。”

“至于我……”

“从你亲手签下离婚协议，将我推开的那一刻起，那个曾经爱过你、卑微到尘埃里的厉太太云舒，就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Vera，是夜莺，是焰影，是云舒。”

“唯独，不再是厉太太。”

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感觉多靠近他一秒，都会让她感到难以忍受的恶心。

她的声音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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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总，你的‘创世纪’项目需要技术支持？”

“你的家族危机需要我出手？”

“你的生死安危需要我保护？”

厉寒霆的心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沉入无底的深渊。

冰冷刺骨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用那双布满了血丝和乞求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这些……”

云舒顿了顿。

“都取决于你的‘代价’，是否足够。”

她微微偏头，目光在他狼狈不堪的脸上缓缓扫过。

“而你目前付出的，还远远不够。”

说完，云舒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决绝而潇洒，身后那个痛苦绝望到快要死去的男人，与她再无半分瓜葛。

厉寒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手里紧紧攥著那个冰冷的存储器。

金属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却远不及心口那撕裂般的痛楚万分之一。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坐上那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越野车。

看着车灯划破黑暗，然后绝尘而去，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身体剧烈地颤抖著。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他再也支撑不住。

双膝一软。

“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噩梦。

他像个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的孤儿。

绝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虚影。

口中发出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他亲手种下的因，如今，终于要品尝这足以将他灵魂都碾碎的恶果。

冰冷的水泥地，彻骨的寒气毫不留情地透过他昂贵西裤的布料，疯狂侵入厉寒霆的骨髓深处。

他就那么跪着，仿佛要跪到地老天荒。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直到秦风提醒要赶回集团开会，

他才被秦风用尽全力，强行从地上搀扶起来，那双眼空洞得吓人。

那枚闪烁著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存储器，被他死死地攥在掌心。

这枚小小的存储器，此刻成了他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回到厉氏集团。

厉寒霆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的狼狈与不堪，额角的伤口依旧渗著血丝，西装也沾染了尘土。

他立刻召集了几位在集团内部权力倾轧中，尚能勉强让他投以一丝信任的原老级高层。

当存储器内的部分信息——那些初步却足以致命、证明厉宏远与境外不明势力暗中勾结、泄露公司核心商业机噸的证据，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要你们，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秘噸彻查厉宏远这些年来，所有不正常的资金往来和可疑的人员接触！记住，是所有！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他的声音嘶哑，那双布满了狰狞血丝的眼睛里，闪烁著属于困兽濒死前的、令人心悸的凶狠与决绝。

在座的高层们个个脸色煞白，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与不敢置信。

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董事，气得浑身发抖，指著屏幕上的证据。

声音都在颤抖：“畜生！厉宏远这个畜生！他这是要将厉家百年基业，拱手送给豺狼！我们绝不能容忍！”

他们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厉宏远狼子野心，他们并非一无所知。

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已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这简直是要将整个厉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厉寒霆紧急部署反击，试图抓住这最后一线微弱生机的时候，办公室厚重的门，被一只手无声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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