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父子之间的事(1 / 1)

“雌父,我可以不说吗?我现在已经好了……”

凌渡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雪白的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抖著。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示弱的颤音,半仰著头看向自己的雌父时,那双墨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恳求与不安。

“雌父......”

他又轻声唤道,声音软得像只受伤的小兽,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在嘴角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

这是凌渡三千多年第一次主动示弱,尝试所谓的“撒娇”

很显然,效果出奇的好~

“好!”

塞缪尔几乎是立刻回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宽厚的手掌轻柔地抚上凌渡的发顶,指尖穿过柔软的黑发时,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那双与凌渡如出一辙的墨色眼眸中盛满了心疼,眉头紧蹙成一个“川”字,眼角的细纹因这个表情而更加明显。

在安慰自家可怜崽崽的间隙里,他猛地转头瞪向亨利·戴维斯,眼神锐利如刀,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连带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亨利·戴维斯被这突如其来的瞪视惊得后退了半步,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因常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无奈。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在心里疯狂腹诽:

他有什么错?

他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虫子被莫名其妙拉上军舰,一连串的空间穿梭差点让他吐虚脱!!!

那些该死的空间跳跃让他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胃里还翻江倒海呢!

啊,现在病人好了,您老人家就不怕了?

开始瞪我这个主治医生???

亨利·戴维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地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亨利·戴维斯的目光太过直白,那副委屈又不敢言的表情惹得站在一旁的伊桑轻笑出声。

这声笑很轻,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

伊桑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试图掩饰上扬的嘴角,但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听到这一声笑的亨利·戴维斯立刻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们这位帝夫,布满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狡黠的光,故意拖长了声调:

“大人,您醒来之后应该没有做系统检查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伊桑微微僵住的身体,满意地继续道“我现在跟您检查一下,毕竟您睡了这么久......”

果然如亨利·戴维斯所预想的那般,他刚刚说完就看到塞缪尔猛地转头看向伊桑,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塞缪尔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又皱得更深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伊桑在心中暗骂一句“老东西”,面上却不显,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拍了拍自家爱虫的肩膀,指尖在那结实的肌肉上轻轻捏了捏,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别多想,我这不好好的吗。”

说著,他还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臂,展示自己良好的状态,嘴角挂著安抚性的微笑。

“雌父先去和雄父去检查吧。”

凌渡适时地插话,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了拉塞缪尔的袖子,动作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依恋。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正好有一些事情要和赫尼尔说。”

一旁的赫尼尔闻言立刻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那张俊朗的脸庞上表情瞬息万变——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瞳孔猛然收缩,最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和凌渡说,不如让我先来?”

伊桑的开口让整个急救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绿眼睛直视著凌渡,目光深邃如潭。

凌渡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突然想和自己谈话,微微睁大了眼睛,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又合上。

他的手指在被单上抓出了几道皱褶,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塞缪尔与自己的雄主对视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微笑,伸手揉了揉凌渡的头发:

“那你们先聊。”

说著,他自然地揽过还在发愣的赫尼尔的肩膀,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一样:“我带赫尼尔去吃个饭。”

临走的时候,塞缪尔甚至用眼神示意那些医生一起离开。

他的目光在亨利·戴维斯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年迈的医生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嘴里还小声嘟囔著什么“过河拆桥”之类的话。

很快,整个急救室里就剩下凌渡与伊桑两个人。

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白色的灯光照在金属墙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你刚刚是不是想和赫尼尔谈一谈日后结婚的事?”

伊桑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凌渡,而是盯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似乎能透过厚重的金属看到塞缪尔远去的身影。

他说完才转过头,漆黑眼睛直视著凌渡,目光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他上下打量著凌渡,从凌渡略显苍白的嘴唇到微微颤抖的手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你活了多久了?”

“滴滴滴滴!!!”

一旁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凌渡猛地转头看去,动作之大差点扯到手上的输液管。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著,看着那上面显示自己的心脏跳动速率超出正常安全范围的数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亨利·戴维斯几乎是踹开门冲进来的,白大褂的下摆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扬起,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衬衫。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仪器旁,布满老年斑的手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著,那双因年岁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清晰地浏览著那些跳动的数据。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心脏加速跳动?”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提高了八度,花白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

说完,他转向伊桑,眼神中混合著责备和无奈,语气硬邦邦的:

“大人,我必须要说一下,您的崽崽现在很虚弱,希望您能收敛一些自己曾经的习惯!”

亨利·戴维斯与伊桑在曾经有过很久的交集,二人算得上是忘年交。

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伊桑温柔脸皮下隐藏着怎样性格的人。

此刻他瞪着伊桑的样子,活像个教训不听话学生的老教授。

伊桑罕见地露出了懊悔的表情,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黯淡下来,嘴角下垂成一个自责的弧度。

他看向凌渡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愧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自己的袖口:

“抱歉,我刚刚......是我大意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没什么事的父亲。”

凌渡说完看向亨利·戴维斯,对自己的主治医生说道“您可以先出去吗,我想和雄父聊聊天。”

“呵呵。”

亨利·戴维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镜片后的眼睛翻了白眼。

他转身时白大褂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临走时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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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被重重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滴答声提醒著时间的流逝。

伊桑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大腿外侧,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他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眉头紧锁著,显然在斟酌用词。

还没等他措辞好,就听到凌渡轻声说道:

三千多岁吧,具体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伊桑。

“什么?”

伊桑因为太过震惊,下意识认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原地。

狡猾的狐狸第一次被人弄得失态,对方还是自己刚刚认识的儿子。

“我活了三千多岁吧,在一个名为乾元的世界里。”

凌渡依旧没有看伊桑,而是转头看着一旁苍白的金属墙板。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手指无意识地揪著被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伊桑看着陷入沉默的凌渡,嘴角一点点勾起,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他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凌渡床边,动作轻柔地坐下,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伸手想碰凌渡,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只是轻轻放在自己膝盖上。

“三千岁啊......”

伊桑拖长了音调,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那可不好弄了,我加上在现代时间的生活事迹,也才三?多岁呢。”

他歪了歪头,眼睛里闪烁著狡黠的光:

“还以为你肯定没我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岁数了。”

“啊?”

凌渡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傻傻地张著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只受惊的猫。

他的目光在伊桑脸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真诚。

“你叫我父亲不会感觉很别扭吗?”

伊桑轻笑出声,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笑纹:

“毕竟你的岁数明明更大,完全可以当我的父亲。”

他说著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下,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圆。

凌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逗得微微睁大了眼睛,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

伊桑见状,笑容更加灿烂:

“在我们那边,你这样的年纪都可以当老祖宗了,我现在属于占便宜,让你吃亏呢。”

他眨眨眼,做了个鬼脸,完全不像个三?多岁的“长辈”。

凌渡不懂对方口中那些话语是什么意思,但最后一句话却“听懂了”。

他摇了摇头,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雪白的衣服上散开:

“我不介意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叫你父亲,是心甘情愿。”

在乾元界,他的岁数确实很小。

在平均寿命数十万岁的渡劫修士里,三千岁的凌渡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晚辈”。

但那又如何?

即便是十五万岁的一族之长,见到他也要行礼,恭恭敬敬地叫自己一声帝君。

“哈哈......”

伊桑笑得眼睛微微眯起,眼角挤出几条细纹。

他伸手揉了揉凌渡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你真的活了这么多年?我怎么感觉你傻乎乎的?你是不是骗我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黑色眼睛里闪烁著狡黠的光。

“没!”

凌渡的反应出乎意料地激烈,他直接撑着床坐起身,输液管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晃动。

他急切地与伊桑面对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会和你说谎的!我发誓......”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提高,手指紧紧攥住了被单。

“别紧张。”

伊桑及时打断了他,伸手轻轻按在凌渡的肩膀上,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直视著凌渡:

“你之前,是不是没有亲人?”

这个问题让凌渡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伊桑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没,在那边我是死婴回魂,所有人都躲着我。”

凌渡最终轻声回答,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

他换了一个很温和的词,但眼神飘忽不定,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其实,最初的那些人不仅仅是躲着他,而是想杀了他。

在乾元界,他被视为地狱逃出来的厉鬼,会碎魂勾魄,是灾厄的象征。

那些恐惧的眼神,恶毒的咒骂,还有无数次暗杀......

凌渡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在乾元界,他的对父母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那双狠狠掐住自己脖子的扭曲面容。

“天道说,我刚刚出生就穿越到了那边,进入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婴儿身体里。”

凌渡见对方眼中没有露出厌恶感,心中松了口气。

他试图缓和气氛,嘴角?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也许是我遗传了你穿越的天赋吧。”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么稀有的穿越,他父亲遇到了,他也遇到了......

这算是一种另类的血缘联系吗?

“对不起......”

伊桑突然一把搂住面前看似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手臂收得很紧,却又小心避开了他身上的各种管线。

他将头抵在凌渡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那你是刚刚穿回来吗?”

凌渡能感觉到伊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温热的呼吸透过白色的病号服传到皮肤上。

这个拥抱太温暖了,温暖得让他鼻子发酸。

一向讨厌别人触碰的他,自从来到虫族后,反而爱上了拥抱的感觉。

“嗯。刚刚回来没几天。”

凌渡轻声回答,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臂,轻轻回抱住伊桑。

他的动作很生疏,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却无比认真。

伊桑感受到这个小心翼翼的回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凌渡搂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这三千多年的空缺都补回来。

凌渡也感受着怀里温暖的身体,一向讨厌别人触碰的他,自从来到虫族后,反而爱上了拥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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