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爱告状的老师(1 / 1)

对于简·洛根宣誓般的言辞,凌渡没什么表示,他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

三千年岁月在他眼中流转,最终化作一丝几不可察的厌倦。类似的话语他听到过太多了,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凌渡来训练场,不过是为了给赫尼尔出气,在意识到对方真的没有受欺负后,他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来的时候是两只,回去的时候却只有凌渡一个。

他站在舱门前,回头瞥了一眼被简·洛根扣下的赫尼尔,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赫尼尔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凌渡一个轻轻摇头的动作制止了。

因为赫尼尔被简·洛根扣下了,理由是有工作要做。

简·洛根说这话时,军姿笔挺,眼神却闪烁不定。

凌渡知道这是借口,但还是默许了。

他深深地看了简·洛根一眼,目光平静,却让对方不自觉地绷紧了背脊。

最终凌渡只是轻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他按照原路返回,熟悉的走过军舰的甲板、走廊、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甲板上,他的身影被一侧的灯光拉得很长,衣服下摆在空中轻轻摆动。

经过走廊时,他的手指滑过冰冷的金属墙壁,指腹感受着上面细微的纹路。他只停顿了一小会,就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房间后,他站在门口停顿了三秒,然后才推开门。

门滑开的瞬间,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接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进浴室,脱下衣服,准备洗澡。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胸膛。衣服被随意地丢在一旁,布料与肌肤分离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但,凌渡并没有往浴缸里放水……

那件沾了汗水的衣服掉落在微热的地面上,始终恒温的浴室地板让他的脚下暖洋洋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赤足,脚趾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感受着地板传来的温度。汗珠从他的发梢滑落,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路向下,最终消失在精致的锁骨凹陷处。

头顶的虫造光源明亮而不刺眼,照起来和真正的阳光一模一样。

凌渡仰起脸,闭着眼睛感受着人造光线的温度,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滑动。他的睫毛在光线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

明明已经歇了好一会,但凌渡身上的汗依旧在流通,甚至越来越多……

他抬起手臂,看着汗珠顺着肌肉纹理缓缓滑落。白皙的皮肤下,青色血管一点点鼓起,像是一条条苏醒的小蛇,最后在那苍白的肌肤上跳动。

胸口的起伏变得明显,呼吸声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那东西你吸收不了,若你还有曾经的修为,自然可以不当回事,但如今……”

天道的声音再次出现,它看着凌渡识海里的狂风骤去,语气中带着揶揄。

凌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

天道在就料到对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如今空有元婴期,但实际修为连金?都没到。”

凌渡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掌贴在冰冷的洗手池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眼神却愈发阴沉,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面前的镜子里,镜中倒影与他四目相对,两个同样苍白的面容上都写满了隐忍的痛苦。

修炼一路,修为越高,受伤恢复的就越慢。

他来到虫族不到一周时间,却接连受伤。凌渡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在回忆过往……

不说修为、根基什么的,他连灵魂本源都收到了影响。

若在乾元界,少说也要闭关百年才能养好伤势……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几分疲惫。

但这里是虫族,他最珍视的人与虫都在这里......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磅礴的、粗暴的灵力瞬间喷涌,凌渡猛地抬头,眼中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

头顶的光被著突如其来的能力直接摧毁,在“哗啦”的声响里,和四周那些脆弱的装饰品一起炸裂,变为碎片,四散开来。

他的长发无风自动,发丝间隐约可见细小的猩红色雾气。

浴室瞬间漆黑一片,凌渡站在原地,无论是四周炸开的碎片还是头顶掉落的灯,都被他身上的灵力给搅碎,灰都不剩。

黑暗中,他的眼睛泛著诡异的红光,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嵌进了洗手池,在上面留下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在乾元,魔族之中有两大类,一类就是后天修炼而成,这些人只修魔?,无魔族身躯......

另一类,就是将原本身躯炼化,以灵力为骨架,以天地怨气为血肉,重新凝聚身体......

凌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光芒。

这样的魔族,实力都在元婴之上,无一例外。

“可惜……时间不够……”

凌渡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糙。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闪烁著不稳定的灵力光芒。

强制按下身体里那些狂暴的、无法吸收的东西,凌渡收敛灵力,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落下。

他踉跄著走到浴缸边,手指死死抓住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打开防水的阀门,迈进浴缸时,他的动作变得迟缓,像是背负著千斤重担:

“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一个月,应该够了……”

他靠在浴缸边缘,仰著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眼神涣散,瞳孔时而放大时而收缩,显然在与体内的力量做着激烈的斗争。

“你能不能消停会?”

天道烦躁地说道“这才来多久,你就想把这具身体给炼化了?”

凌渡闻言,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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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说著抬手,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他打量著自己那双纤细的、没有疤痕、没有老茧的手,指尖轻轻划过掌心:“这双手,比我之前的身体还要细腻光滑。”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像是在透过这双手看着什么遥远的回忆。

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这具身体过往二十多年的生活。

被雌父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像一件易碎品,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

一滴水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变得紊乱。

他真的有些,舍不得......

凌渡将手浸入水中,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但那份不舍却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眼底深处。

“凌渡,你要想好了,若你真的将这具身体炼化了,很可能因世界不同彻底死亡,灰都不剩的那种。”

天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居然说了不少话:

“我与乾元界不同,它是一个完全成熟的世界,内涵各个维度空间……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三千世界。”

乾元界的宇宙和虫族世界不同,那里的天道根据星球灵力的多少,将他们放在了不同的维度里,形成了三千世界。

三千大世界里蕴含三千中世界,而每一个中世界里,又蕴含了三千小世界……

所有世界里,灵力最多的地方被人们称为——仙界。

也就是凌渡当初要飞升前往的世界……

“凌渡,我确实在利用你。”

天道的话语难得温柔,仿佛回到了它与凌渡相遇的那天:“正因为利用,我才会真的在意你的性命。这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炼化身体……你生还概率不足1%”

“没想到啊……”

凌渡睁开眼,墨色的眼里满是笑意:“天道,你居然这么弱啊~说说看,你在其他天道眼里,是不是奶娃娃?”

天道:“…………我去你?%%@?#@?……老子在心软就是狗!!!”

凌渡:(^-^)

…………

“陛下。”

简·洛根行完军礼,脊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露出坚毅的线条。

他的眼神坚定中带着几分忐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直奔主题——告状!

没错,他就是在告凌渡的状!

简·洛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又松开,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提高了一些,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今日殿下和我打了一会,我并没有留手,在打斗过程中……”

简·洛根的话语没有丝毫停顿,用平静的语气汇报著。但他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大腿外侧,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简·洛根的面前是一个虚拟投影,是身穿赤金色军装的塞缪尔·古斯塔夫。

投影中的帝王身姿挺拔,红发如火焰般醒目,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理。

在塞缪尔·古斯塔夫听到“打”这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但仅此而已。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节奏均匀而克制。

作为虫族帝王,他墨色的眼睛平静冷淡,一头红发也挡不住他身上的威严肃穆。他的坐姿没有丝毫松懈,肩膀线条如同?削般锋利。

只有躲在摄像头照射范围之外的伊桑·米勒清楚,此刻的爱虫有多激动。他能看到塞缪尔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伊桑的眼睛微微低垂,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无数思绪被隐藏,他墨色的双眼里仿佛夹杂着什么。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条紧绷。

他转身离开,黑色长发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步伐有些快,却又在意识到可能发出声响时突然放轻了脚步。

看来,那个小兔崽子又“惹祸”了!

伊桑心中的无名之火越发浓郁,甚至比自家孩子惹祸、长歪了、价值观出问题等等事情,还要生气。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不是一个好人,但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

而且,还是因为他这个父亲受伤!

塞缪尔看了一眼自家雄主,眼神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担忧,而后继续听着简·洛根的汇报,神情自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以上就是属下要回报的事情……”

简·洛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他停顿片刻,眼神飘忽了一瞬,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陛下,您之前知道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或者......您参与其中了吗?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紧绷的肩膀和微微前倾的身体已经暴露了他的疑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挣扎,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听到答案。

塞缪尔墨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下属。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让简·洛根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

“他是我的孩子,洛根上校。”

塞缪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属下失礼。”

简·洛根二话没说直接单膝跪地,膝盖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尽管被训了,但他心里却松了口气:幸好,与陛下无关......

他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一些,紧绷的下颌线也变得柔和。

赫尼尔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没说一句话。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有震惊,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嘴唇微微发抖,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从老师的话语里,赫尼尔意识到,凌渡的一招一式,有多“特别”。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变得急促。

这一瞬间,赫尼尔突然想到了凌渡的“秘密”——那特殊的精神力。

或许,它们都来自?一段过往......一段,凌渡隐藏起来的过往。

赫尼尔的眼神变得复杂,既有关切,又有自责,还有深深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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