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盆里的饺子热气腾腾地冒着香味，一桌人围坐在一起，碗筷磕碰声中，渐渐也聊开了。

苏念乔吃得心不在焉。

一口饺子咬下去都没嚼几下，她眼神时不时往右边那个方向瞟，离的太远了，只能看个大概，?遇安应该是坐在那，但是看不出清楚表情。

苏念乔看他一会儿，又把目光飘回头顶的天花板上。

食堂是用旧厂房改的，顶上没有吊顶，灰扑扑的水泥裸梁横亘在半空中，上头沾著老旧油渍和蜘蛛网。她眼神发散地盯着一根梁看。

其实她是想翻白眼，但翻白眼这个动作非常不雅观，她这么漂亮的脸，不能浪费在这种粗俗表情上，所以从小苏念乔就养成习惯，她非常无语想翻白眼的时候，就抬头往上看。

她这些小动作，被坐在对面吃饭的杜晴晚收进眼底。

杜晴晚今天其实差点没赶上饭点，她忙完外头的事情匆匆过来，一身寒气未散，今天的立冬集体活动，她本是压根不知道的。

住进招待所以来，她日子过得跟这群军属格格不入，孤独又忙碌。

?遇安进了部队后就从未出现，只托人给她捎过一句话：新兵训练，三个月封闭，无法联系，?她保重自己和孩子，不要担心他。

前两日晚上苏念乔特地来问她立冬参不参加部队集体活动，她当时撑著面子说?遇安告诉她了，一定会取得，实际上只觉得苏念乔是故意来挑衅的。

既然知道了，就是一定要来的，为的就是今天能见上?遇安一面。

她的视线追随着苏念乔的眼神移动，起初没放在心上，但看多了便觉得蹊跷，这人一会儿瞄?遇安，一会儿盯天花板，这里头有什么蹊跷。

她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这一看还真看出点名堂来。

裸梁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藏在那里，高度太高看不清楚，梁顶上灯光又暗，但那方方正正的阴影物确实可疑。

她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扣著搪瓷碗边缘，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处，眼神悄悄亮了起来。

苏念乔饺子没吃几个，肚子却被沉甸甸的心事填得满满当当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后厨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她都能发现的事，别人就发现不了？再说刚才她可听得清清楚楚，炊事兵压低了声音说"藏好了"，谁知道他嘴紧不紧，会不会偷偷告诉了自己关系好的人，?人抢了先。

趁著大家埋头吃得正欢，苏念乔借口拿东西溜进了后厨，刚弯下腰准备去摸灶台后面，手腕一紧，被人抓住了。

她猛地一回头，一见是陆湛北，赶紧拍了拍胸口，低声道："吓死我了！你不吃饺子跑厨房来干嘛？"

陆湛北没说话，眉头却皱得死紧，早就看她袖子挽得老高不顺眼，干活也不是她的事，挽得这么高都给人看去了。

手腕一摸上去，她的皮肤都是凉的，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把她的袖子往下拉，一直把白生生的小臂给她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觉得顺眼些。

外头有人进来端蒸笼，苏念乔怕被人看见，立马拽着陆湛北往灶后躲，顺势在灶口前面一张老旧的四角板凳上坐下。

陆湛北先坐的，她也没地落脚，一屁股坐他腿上了。

两人叠坐在一块，前头就是热烘烘的灶火，火苗舔著锅底，暖得发烫，陆湛北松松地环着她的腰，像是怕她掉下去，又像是理所当然地搂着她。

这是他们这几天来，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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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北只是面子搁不下，这几天冷着她，说白了，是他幼稚，不是不知道苏念乔喜欢?遇安，自己和她生什么气，现在这样坐着，他的胳膊搂着她的腰，好几日没亲近过只想和苏念乔多相处一会。

而苏念乔满脑子想的却是：酒、酒、酒！

陆湛北腿粗结实，她坐着还挺稳当，身体一扭，往灶角那头秸秆堆的方向偏过去，就这么顺着大腿根转了过去。

正扒拉着想找藏酒的地方，腰上那只手臂一紧，整个人被又拖回了原位。

"别乱动。"陆湛北低声开口，声音有点哑。

"你还不走，"苏念乔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在这儿烦我干嘛！"她往外瞥了一眼，外头进厨房的人少了，正好是个空档。

"快出去吃包子去，我看他们都把笼屉端出去了。"她往后推陆湛北的胸口。

可陆湛北就是不动，也不松手。

苏念乔这才发现，她挽起来的袖子，又被他给整整齐齐拉下来了，她的夹袄颜色浅，弄脏了还得洗，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三两下撸了回去。

陆湛北又伸手给她拉下来。

她怒了，倔脾气一上来，手上动作更快，想到陆湛北这几天冷淡的态度，还有后知后觉有点咂摸过来他和徐大夫相亲的事，就偏要挽袖子，她往上撸陆湛北就给她往下拉，来来回回好几次。

"你今天到底想干嘛？"她声音压低了，都被闹的没脾气了。

陆湛北皱着眉头不吭声，眼神落在她白嫩嫩的小臂上。

她骨架小，胳膊却不瘦，一层软肉包著骨头，丰盈又细腻，颜色白得发亮，都不好意思再多看。

灶火烘得两人脸上都有点热，空气好似变得稀薄。

苏念乔刚想再说什么，突然被他捧住了脸："对不起。"

没等她反应过来为什么陆湛北突然道歉，唇上一热，带着他惯有的强硬和霸道，水声压的极地，都被吞了下去。

太久没亲她了。

苏念乔瞪大了眼，挣了一下没挣开，他手臂锁得紧紧的，唇齿一贴就没再分开，她被亲得有点晕，气都没换过来，只能攀着他胸口，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灶火在前头噼啪作响，外头人声鼎沸，似乎在为庆祝什么欢呼。

苏念乔被亲得整个人都软了，头靠着陆湛北的肩膀喘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呼，上次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把枪放好点么……又铬到我了……你快拿开。"

陆湛北被她这话逗得笑，胸膛跟着微微颤动，低头贴着她耳边：“不是枪。”

苏念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他身上挣脱开来，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脸上。

"原来你们躲在这，?我好找。"徐曼秋装没看见苏念乔一巴掌甩在陆湛北脸上的动作，笑眯眯的出现在灶台侧面看着两人。

"活动都结束了，念乔，我给你留一杯啊，你快来，咱们女同志这边也分著一瓶呢。"说完，徐曼秋点点自己的嘴唇，提示苏念乔什么，然后整个人又轻飘飘的转身走了。

苏念乔愣在原地，手都惊的没有收回来，酒，被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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