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曹二的鄙夷，那嫌恶之情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这倒让路垚颇感意外。

他原以为像瑶琴这般在风月场中打滚的人，对这些腌臜事早该见怪不怪，可她此刻的反应却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路垚捏著咬了一半的桃花糕，随意地蹭了蹭嘴角，眼中带着探究：“你和他有仇吗？我怎么觉着你提起他像是提起屎壳郎似得？”

“哼！”瑶琴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葱白般的手指将帕子绞得发皱，“不是‘好像讨厌，我就是打心里恶心他！”

她毫不避讳地承认，红唇轻启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和他之间倒是没有深仇大恨，但我瞧不上他做的那些事，真真的下贱！”

“那些事？”路垚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糕点也不吃了。身体往前微微倾斜，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哪些事？”

那灼灼的目光看得瑶琴一怔，先前的那些不快竟莫名消散了几分。她抿了口茶，眼底泛起厌恶的涟漪：“这曹二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贼不是个东西的玩意！这世间人没有不想赚钱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想赚钱本无可厚非，可他偏要走那歪门邪道。”

瑶琴说著说著，就将手中的帕子捏的发皱：“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做起了福寿膏的买卖，赚了钱就想寻欢作乐，来我们这儿本也寻常。可笑他囊中羞涩，我们还没嫌他寒酸，他倒先嫌我们脏了，非要找那未破瓜的黄花闺女。”她冷笑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谁家好人家的姑娘能瞧上他？”

“后来找不到，他就开始使阴招。”瑶琴声音陡然冷下来，“竟专挑落单的姑娘下手，祸害了不少好人家的女儿。前些日子听说叫人逮著揍了一顿，可把我乐坏了，当天晌午多吃了碗饭呢。”

说到痛快处，她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可转眼双眼又染上了阴沉，“若只是这样，恨他的人或许还少些。”瑶琴将茶盏重重一搁，咬著牙道：“这厮赚了钱留不住，竟想出更歹毒的主意！他竟把那些害人的东西混在烟丝里骗人抽。城北宋老爷就是著了他的道。”

路垚听到这倒抽了口凉气，又听瑶琴继续道：“宋老爷何等精明的人物？”

瑶琴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几分敬意，“当时就察觉不对，可惜为时已晚。他气不过，当晚就叫人把曹二打了个半死。我们都以为宋家要倾家荡产了，谁知......”她声音低了下去，“宋老爷当夜就在书房悬了梁。”

乔楚生闻言微微颔首："宋老爷确实刚烈。"他虽听说过此事，但因著是自尽，又逢多事之秋，便未深究。

“该问的都问完了，走吧。”乔楚生起身时，路垚也跟着站起来，腮帮子还鼓鼓地嚼著桃花糕。

乔楚生瞧见他捂著嘴的模样，又瞥见桌上所剩无几的糕点，不由失笑：“瑶琴，找张油纸把剩下的包起来。”

乔楚生的话让路垚好看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但一旁的瑶琴却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桌子上所剩无几的桃花糕心里直犯嘀咕：这?乐门开门迎客多年，还没见过这般连吃带拿的主儿！

可这话到底没敢说出口，她只得亲自将糕点包好，递过去时指甲在油纸上掐出几道月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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