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小女曾习过一阵时间胡人曲子,不如就让我为苏大小姐配乐。”
白薇抱琴起身,恭敬道。
燕行云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送的古琴。
薇薇还是在意自己的,否则不会赴宴也带上这把琴。
燕景帝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见其不加掩饰地直直望着白薇,眼底略过不满。
帝王者,重江山轻女色。
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实乃大忌。
何况,她还是太后那边的人。
苏锦容神色一僵,白薇这是想要抢自己风头。
她什么时候学的胡人曲?
此前竟从未展露过。
皇后笑笑,贵妃的人是变着法子想要展示自己,好勾引自家儿子啊。
燕承宇大口大口吃著面前的珍馐果铺,“有两位佳人助兴,本皇子胃口都好上不少。”
说话时,脸上一腮帮子肉疯狂抖动,嘴边满是油渍。
苏锦容心底暗暗发誓,哪怕他是太子,她也不能嫁给这么一个肥头大耳的玩意。
比起燕行云,皇贵妃更喜欢大皇子燕承宇。
毕竟,他算是被皇后养废了,对皇位的威胁远没有三皇子大。
按照皇上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选他当继承人的。
她的目光从欣赏蔻?转向侧上方的皇后处。
“皇后娘娘,您觉得呢?”
皇后维持淡淡笑意,“既然大皇子都说好,那就如此吧。”
太监合力搬来羯鼓,足足有两米宽。
琴声动,舞袖起。
苏锦容置身鼓中央,挽花勾足,扭腰出胯。
彩巾飘舞,腕间环佩叮当响,令人心神激荡。
奔腾跳跃,鼓点密如急雨,热烈欢脱尽显西域风情。
灵动有余,力量稍缺。
秦氏满意至极,不过练习两月,有此成果已然超出所想。
皇贵妃斜睨了眼白薇。
后者指尖翻飞,抚琴速度加快,琴声越发急促激烈。
苏锦容只得加快旋转速度跟上琴音。
咚咚咚咚咚——
琴声急,鼓点密。
在场大臣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此刻激烈的琴舞对决。
燕行云蹙眉,薇薇向来冷静识大体,然今日琴声明显是抚琴人心绪浮躁。
她向来不贪慕这些虚名,今日是怎么了。
噔!
弦断了一根。
白薇指尖不小心被划破,温热的鲜红色液体缓缓流出。
她不动声色将手藏在袖中,起身请罪。
“小女久不弹胡人曲,手艺生疏,污了各位大人的耳,还请皇上皇后责罚。”
嘭!
苏锦容脱力倒在羯鼓上,大口呼吸著,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怨毒不甘地望向白薇。
精心准备两月的舞蹈都让她给毁了。
秦氏赶紧上前搀扶。
小声叮嘱道:“容儿,注意仪态。”
皇后笑着打圆场,“中秋佳节,姑娘们展示才艺是为宴会助兴,哪能扯上惩罚这般严重。”
皇贵妃美眸半抬,声音慵懒,“虽说不用惩罚,但技不如人还是不要出来献丑的好,否则,自己丢人现眼还连带家族蒙羞。”
白大小姐捂嘴笑出声。
皇贵妃姑齂此言一箭双雕,谁也没捞著好。
白薇低垂的小脸变得煞白,咬著下唇行礼道:“皇贵妃教导的是。”
再忍忍,迟早有一天不用看他们脸色。
苏锦容压着怒气回了席间坐下。
“我看贵妃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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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国公扭头,沉声道:“行了,还嫌不够丢人。”
眼看白薇离席,燕行云借口不胜酒力,出了景德殿。
“薇薇。”
他追上前,伸手拦下。
“你方才是不是伤着手了?”
燕行云盯着她藏在袖中的手,担忧道。
白薇退后一步,确认两人距离符合礼仪后才回话。
“无事,宸王许是看错了。”
藏在袖中的手欲盖弥彰地往后躲。
青霜猛地拉过她的手,惊呼道:“哪里没事了,小姐你明明就流血了。”
月光下,指尖处有道浅浅的划痕,流的不多的血已经干了。
燕行云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比起欢儿上次挡箭流的血,这点伤口实属无碍。
他如往常般贴心嘱咐道:“还好,伤得不深,回去好好包扎,别碰水。”
女孩子的手矜贵,若伤得深以后不能抚琴,薇薇得多难过。
白薇心头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只以为听错了。
指尖伤口传来细微辣辣的痛感。
以往别说她受伤,哪怕打个喷嚏他都会紧张地拉上太医给她请脉。
今天他居然让她回去包扎?
青霜瞪大双眼,怀疑耳朵听错了。
她举起白薇划破的指头,再次强调道:“三皇子,我家小姐流血了。”
白薇任由青霜举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地面。
她心里没由来一阵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
燕行云“嗯”了声,弯腰认真检查一遍后维持刚才的话,“简单包扎即可,不会留疤的。”
也许此前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一点小事就叫来太医。
想必薇薇也是苦恼自己如此高调,所以才不愿告知他受伤一事。
他如今换个方式,薇薇说不定就会对自己亲近些。
主仆两人愣在原地。
白薇垂眸,把手从青霜掌中抽出,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就多谢宸王关心。”
青霜闭紧嘴巴,大气不敢出。
说到疤痕,燕行云突然想起苏烬欢肩头上的兰花刺青。
虽说刺青能盖住疤痕,可万一她身上还有别的伤痕,总不能每一处都刺上花。
针头刺进血肉,一点一点雕刻,上色,那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白薇见他出神,暗暗生气,抬脚欲走。
“薇薇,你在这等等本王。”
说完,燕行云大步离去。
青霜:“小姐,宸王还是很在意你的,他现在去的方向正是太医院呢。”
白薇脸上笼罩的乌云瞬间散开,她淡淡道:“谁要他在意了,这点小伤过会就愈合了。”
她嘴角眼尾噙著笑,嘴上说著不在乎,内里悬著的心却稳稳落地。
还好,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太医院里,燕行云先找值班太医要了止血粉和纱布。
“太医,若是箭伤,哪种祛疤药物最好。”
他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开口问道。
太医思索著从底下箱子里取出一个蓝色小瓷瓶。
介绍道:“此物名为雪莲霜,消痕去疤最佳,宫中娘娘皮肤娇嫩,每年都得为各个宫中备上一瓶。”
话落,门口又来了两人。
苏锦容瞧见燕行云也在这,惊喜地挣扎着从苏瑾言背后落下。
“小心点,别待会又把另一只脚扭伤了。”
苏锦容顾不上听他说,落地后羞涩颔首道:“宸王殿下。”
燕行云点头,淡淡应了声,并不打算多停留。
经过苏氏两兄妹时,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涌入鼻腔。
这是欢儿身上独有的香气。
脚步停顿,他望向苏锦容,是她带来的?
不对!
步子又移到苏瑾言前,味道明显更浓郁。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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