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鹤眠蹙眉，指向?一个方向，“我们也要这个。”

他不满地看向白薇。

一个狐假虎威的东西，也敢当着他的面抢小家伙的东西。

白薇感受到不善的视线，抬头与他对视。

身量高挑，穿着虽不显山露水，却掩饰不住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贵气。

五官俊美，尤其是眼睛，眼尾处有颗泪痣。

笑的时候宛若深山里蛊惑人心的狐狸精，风流多情。

她捏紧帕子，此人比起燕行云清冷的气质，更多了层岁月沉淀的风雅韵味。

此等气质绝非是普通人能有的。

可在京城，她从未知晓还有此等人物。

风鹤眠发觉她盯着自己看了许久。

不满的桃花眸遂变成冰冷淡漠，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燕行云恍若未闻，注意力全在苏烬欢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石青色的碧水烟罗衫，曼妙身姿在朦胧缥缈的薄纱间若隐若现。

头上简单簪了根琉璃蝴蝶银簪，看上去脱俗淡雅，梦幻灵动。

看来她很喜欢蝴蝶，只是，

她身旁的男子是谁？

他们为何会一起出现在这？

苏烬欢清晰感受到三股强烈的视线聚婖到自己身上。

其中一道，不善。

她倏地抬头，对上白薇来不及掩饰的充满敌对和防范的眸子。

这张脸，真是令人刻骨铭心，从始至终的伪善虚荣。

梦里，白薇一袭素白貂皮大氅，手持梅花，高高伫立于梅亭台阶上。

“用力打，好让其他不长眼的瞧瞧，得罪我堂堂太子妃的下场。”

她亲自下令观罚，下人为表讨好，吃奶的劲全使在挥舞长杖上。

苏烬欢的四肢?骸仿佛再次承受着断骨剧痛，指尖不由自主发抖，变得冰凉。

心脏一抽一抽的，脑子里却不断闪过梦的后半段。

白薇咯咯笑着，扔下梅花，正?砸在还温热的血迹里。

“今年的梅花似乎比往年更红了些。”她赞赏下人道：“活做的不错，人也懂事，领赏去吧。”

苏锦容待到最后离开。

她气急，软底珍珠棉靴跨过血污，狠狠踩在早没了呼吸的人儿脸上。

双眸紧闭的惨白小脸赫然拓上黑色脚印，如同碎了满地的瓷娃娃。

她仍不解恨，鞋尖对准脸蛋重复碾上几遍。

漫天雪花似乎不忍，簌簌落下，竭力为她覆上一层银装的体面。

思绪回笼，苏烬欢额头渗出薄薄的冷汗。

她强压下心头不适，眼眶通红地看着对面女子。

她们真该死啊。

是谁给她的权力，随意主宰别人的生死。

指尖深深没入掌心，疼痛让她瞬间恢复清明。

她幽幽将目光转向白薇身旁的燕行云，眼眸赤红破碎，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

是他，是他燕行云，给予白薇肆无忌惮毫无底线作恶的权利。

燕行云看见她眼尾殷红，无措地看着自己发愣，呼吸停滞一瞬。

她是看到自己和薇薇在一起，所以，难过了吗？

袖子下他握紧拳头，克制着想要伸手摸她脑袋安慰的冲动。

喧闹的街市，相对而立的四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寂静区域。

摊贩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

两边的人都衣着不菲，气质上分不出高低。

他就普通老?姓讨口饭吃，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他咽了咽口水，谄笑着打破火药味十足的安静：“两位客官，很感谢对本店的捧场，只是，”

他取下嫦娥仙子花灯，语气为难：“这个就只做了一盏。”

白薇此刻，心思已经不在花灯上。

她朝着燕行云走近两步，两人之间只有拳头大小的距离。

以往，她可不会靠这般近。

“王爷，您认识这位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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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云张了张嘴，“欢……”

“不认识。”

苏烬欢抢先一步答道。

她侧过身子，?下腰间丝帕擦拭眼角。

结果越搓越红，像个受了委屈独自躲在墙角默默承受的倔强小幼崽。

燕行云心头一跳，瞳孔放大，唇瓣小声嗫嚅：“不……不认识？”

她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风鹤眠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旋即低头关心道：“小家伙怎么了？”

是不是对面的人惹她不开心了？

他抬眸，狠厉的眼刀扫过两人。

燕行云和白薇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敌意。

“客官你们看，谁要这盏花灯合适……”

摊贩不合时宜地开口。

他也不想打扰几人，只是四个人围在摊子前，别人进不来，他一个灯笼也卖不出去啊。

回去不得被老婆子骂死。

白薇?了?燕行云衣袖，罕见地喊了句：“行云，你买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还是亲自开口找他要礼物。

燕行云侧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多年来偏爱一人的习惯导致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好。”

白薇一笑，像是旗开得胜的女将军，神色得意地望向手下败将。

“妹妹，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姐姐很喜欢这盏花灯，所以你能换别的吗？”

苏烬欢垂眸不语。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抢得到和毁掉，其中一种结果。

她紧接着温声讲道：“看上什么，姐姐买给你，就当是赔罪了。”

燕行云放下六文钱，将花灯递到她跟前，自以为公正地说道：“薇薇，本就是你先来看上的。”

后转头看向苏烬欢，眼底情绪复杂，轻声道：“你看上什么，我一并买给你。”

白薇拿花灯的手僵住，心头像是被人活生生泼了整盆冰水，全身血液凝滞到一块。

他的偏爱，好似不单单只对她一个人了。

摊贩再次不合时宜地赞叹道：“公子，你对这位姑娘可真好啊。”

苏烬欢自嘲地笑笑。

细碎的眸子弯成月牙，眼角似乎有泪随时会落下。

清浅绵软的嗓音附和著老板的话：“是啊，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当真羡煞旁人。”

燕行云睫羽轻颤，不敢对上她泛红破碎的眸子，心底没由来的心虚。

好似偷情被捉的负心汉，愧疚纠结萦绕在他脑中。

明明此前已经和她说明白，为何现在又会害怕让她看见自己和薇薇在一起。

老板笑道：“姑娘你也不差，身边的公子?样丰神俊朗，般配得很啊。”

“老板真会说话。”

风鹤眠浅浅笑道，随手掏出一两金子丢在他手上，“赏你的。”

“哎哟公子你这事整得，姑娘当真有福气啊，公子貌美又多金，以后日子肯定幸福美满。”

老板一个劲地夸著。

燕行云的脸色愈发难看。

苏烬欢一笑，“承老板吉言，会的。”

灯笼已在别人手上，再留无益。

她倏地拉上风鹤眠的手，撒娇道：“哥哥，我走累了，回去吧。”

燕行云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眼前人交缠在一起的衣袖上。

风鹤眠挑衅地睨了他一眼，笑着反握住她的手。

温柔道：“好，现在就回去。”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燕行云的心情沉到谷底。

“王爷？”

白薇看着失神的燕行云，忍不住出声喊道。

“您是不是累了，今晚要不先回去吧？”

燕行云看着苏烬欢离去的方向，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好，我先让影一护送你回去。”

他说著大步朝前走去。

花灯上的仙子面容逐渐扭曲成阴暗恶毒的模样。

僵在原地的白薇，瞠目结舌，全身冷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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