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西风,青梧苑的篱角草丛旁,整颗整颗的灼灼金英傲然挺立,远看像一片金黄色散发著花香的海。
这是苏烬欢刚搬来时,将路上随手买的花种子洒下,谁知长势喜人,院子成了金灿灿的花城。
如钩如丝的花瓣层层叠叠、噸噸麻麻,饶是秋风也吹不透最里面那层。
小桃拎着竹篮,将外圈大片些的花瓣尽数摘下。
天气好,晒干以后可以泡茶、入药、制作靠枕香包发油等,用处颇多。
“小桃,要不今儿我们出去逛逛吧。”
秋高气爽的时节,苏烬欢不似夏日那般备懒,颇有兴致地提议道。
“我的好小姐诶,你总算愿意出去走动走动了。”
距离她上次出府,还是一个多月前了。
小桃将竹篮递到怜香手上,示意她继续。
“小桃,我记得你前日便摘了好些菊花,还不够你用的么?”
苏烬欢走到怜香身前,伸手翻了翻篮子里的花瓣。
触感轻柔有淡香,晚上拿来泡澡也不错。
“前几日摘的晒干后昨儿便收起来了,只是今早起来时姑姑喊我再晒一些。”
小桃说著朝四周张望了一圈。
说起来,她已经一早上没见着姑姑了,去哪了?
怜香来院子有些时日,虽是秦氏派来的眼线,但偶尔还是会和她们唠嗑上几句。
“昨晚我睡到一半,迷糊间看见烛火还没歇,若秋姑姑在那绣著菊花香包呢。”
苏烬欢听着她们一人一语,“奇怪,那我壶里泡的怎地还是桂花,不应该换换菊花口味吗?”
她床前也没见着姑姑绣的香包啊?
难不成,不是绣给她的??
石榴不知从哪窜出来,恭敬道:“我方才见若秋姑姑朝大门方向去了,腕上挎著储物包,想来是有事需要出府一趟。”
苏烬欢心下思量,以往姑姑出门前均会提前告知她,这次怎地一声不吭就出府去了?
初到京城,这里并没有她们相熟的人,她拿着东西是要去找谁?
主仆几人唠嗑间,不速之客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孔雀趾高气扬朝着青梧苑走来。
“是谁准许你们在国公府私自种花的,黄黄的一整片丑死了,不知道主母最讨厌的便是菊花吗!”
苏锦容单手叉腰,脸上浮出怒气,指著花丛高声训斥道。
她日子倒是过得舒坦,她偏不让她如意。
自从中秋宫宴上丢了大脸,母亲便将希望寄托在接下来的秋猎盛事上。
这段日子她是日日苦练马术和射箭,只为在秋猎上夺得好名次,博得宸王注意。
每天躺在床上,身上骨头跟散架似的,没有一处不疼。
她咬紧牙关,愤愤地瞪了眼苏烬欢。
凭啥她什么都不用做,单靠着恩情就能让王爷父亲高看她一眼!
苏烬欢直直对上她充斥着不满的视线,脸型瞧着比之前黝黑消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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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变的是,总爱变着法子给她添堵找麻烦。
“大小姐别光顾著对我们发火啊,”苏烬欢对上她盛满敌意的眸子,笑道:“我们也是这几天发现篱角开了好多菊花,也不知道是谁种下的,想着物尽其用摘些晒干泡茶而已。”
“总不能是这天,又或者是地,知晓夫人不喜菊花特意开来膈应她的吧。”
小桃转过身,掩面偷笑。
想到找天与地当背锅的,也就她家小姐能做出来了。
苏锦容正想继续发作的话被堵在喉咙。
她这样一说,倒显得自己蛮横无理故意栽赃似的。
“行,这事权当你不知情,我便不与你计较。”
她探头朝院里张望了一圈,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怎么不见王爷来寻你,你们闹矛盾了?”
苏烬欢颔首,“谢大小姐关心,我与王爷不过点头之交,实在劳烦不动王爷亲自登门。”
苏锦容一下子泄了气。
原以为她能借着救命之恩勾得王爷常上门,自己也能趁机见上几面,好混个脸熟。
她倒好,把到手的王爷又推回到那人跟前。
前两日她出门逛街,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还冤家路窄地遇见?样出门的白薇。
那神情傲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巡街呢!
“你也太没用了!”
她神色倨傲地瞪向苏烬欢。
好好当狐狸精不好么,非得学白薇那死出,迟早把王爷作没了。
苏烬欢对上她的视线,也不恼,“是是是,烬欢没用,哪像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王爷般配极了。”
“你!”苏锦容听出她话中讥讽,不知怎地又生生忍下火气,扁著嘴朝身后挥了挥手。
秋实递上一套石榴红锦缎骑射服。
“每年秋天,皇上都会组织文武百官到郊外木兰围场举办皇家狩猎,届时我们国公府也会出席。”
“父亲让我告知你好好准备,日子到了便一?前去。”
“我也要去?”苏烬欢上手摸著骑装,微微侧头疑惑道。
按理说,这种重大场合压根轮不上她。
上次宫宴也没见便宜父亲叫上她一块,今日这般着实稀奇。
苏锦容狐疑地审视着她,语气不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糊涂,容府和少将军府?时给父亲递了帖子,言辞恳切邀你一?参与秋猎。”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狐媚子就是招人喜欢,一个两个前仆后继的,害自己在父亲心中地位一落千丈,时不时就要拿她作比较。
连带着一向不管事的哥哥也要她改改性子!
要不是看她还有价值的份上,早就让母亲寻由头料理了。
苏烬欢静静看着她精彩纷呈的脸蛋,神色几经变换,倒是比之前沉得住气些。
只是没料到,容澈会亲自出面邀请她。
此次秋猎,想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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