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著歉意,眼底全是不屑和快感。
“你!!!”
袖子一挥,安宁从位上蹦起,怒目圆睁地指着她。
“郡主。”身后丫鬟俯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
安宁狂躁暴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回落。
苏烬欢挑眉,看来,为她精心打造的大戏还在后头。
在场女眷面面相觑,落井下石的、静静观望的、同仇敌忾的,一场风雅的赏菊宴演变成乌烟瘴气的修罗场。
就当众人期待着安宁会如何惩罚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蓄意冒犯的狐媚子时。
她只是生生压下怒火,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本郡主相信苏二小姐只是无心之失,兴许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昨儿没休息好今日方手脚酸软,眼花缭乱不慎打翻吃食。”
她咬牙切齿,却又偏要端出大度微笑的姿态来。
话如同被年久生锈的钝?锯成一截一截,“本郡主无碍,苏二小姐无需自责。”
苏烬欢喉尖差些溢出笑来。
这种情况下,圆回来的同时兼踩一脚,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她没见过世面。
她只得举起帕子遮住嘴角,泛红的杏眸楚楚可怜地望向安宁,“郡主大度不计较,烬欢感激不尽。”
安宁盯着她那副伪善柔弱的模样,眉心直跳,指尖收紧。
明明是自己被冒犯了,偏她还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委屈样!
难不成,澈哥哥偏爱这类型的女子?
她眸色一沉,不管他喜欢怎样的,今日过后,这人再无可能。
丫鬟端来海棠冻石蕉叶杯,乌银梅花酒壶斟了满满一盅酒,递到苏烬欢跟前。
她细细端详,老狐狸曾说过,有些酒壶内藏乾坤,乃是阴阳壶。
壶盖上多嵌有宝石,只需轻轻一按,便能将有毒无毒的酒水错开。
此时的酒壶上,偏就镶有一颗圆润的红色宝石。
安宁笑着,一扬脖子喝了个干净。
“一杯泯恩仇,苏二小姐该不会不愿意吧?”
在场的贵女皆是安宁旧识,何曾见过她对其他人有这般耐性和大度!
纷纷低语,以为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得了郡主青睐。
苏锦容深深望了眼酒盏,唇边扬起诡异的弧度。
以安宁的手段,苏烬欢算是废了。
往后偌大的国公府,只会有她一个掌上明珠,受父亲器重,受哥哥偏宠,再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苏烬欢默默接过,杯中酒缓缓没入袖角绒毛中。
“好!”
安宁粲然一笑,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贵女们纷纷弄水看鱼赏花,
安宁却是亲昵地拉起苏烬欢的手,“这里风大,你陪本郡主去换身干净衣裳可好?”
来了!
她回握住安宁的手,笑道:“本就是因我而起,陪郡主一道是应该的。”
安宁朱唇微微张著,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她原先内心盘算著,若是她不愿意自己又该找别的借口。
“如此甚好。”
安宁朝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遂相伴出了清风榭。
苏锦容伫在栏杆前,眺望着曲廊上愈来愈远的妖娆身影,心底窃喜如同此刻不断被掷入石子的荷花池,涟漪激荡猛烈,经久不息。
不知走了多远,安宁将苏烬欢带至假山后的拐角处。
明明来的路上还能不断瞧见丫鬟小厮忙碌身影,此刻此处却是半点唠嗑声也听不见。
走在前头的安宁倏地杵在原地,转身,眼底如深不见底的古井,透著渗人的冷。
她直勾勾地盯着苏烬欢堪称绝色的脸,“扑哧”一笑。
“原以为你是个有心机的,没想到真的敢来。”
苏烬欢回头扫了一圈,小桃不知何时早没了踪影,许是半路被人迷晕了。
看来,她得速战速决了。
安宁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以为她是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她荡起舒畅的笑,倏地拍了拍手。
“要怨就怨自己,挡了本郡主的路是必不能留的,你就在这好好享受吧。”
她刚说完,苏烬欢感觉身子莫名燥热起来,意识开始变得混沌迷糊。
安宁瞧见她脸上愈发炙热的潮红,心知药效发作了。
她猛地拉过她手臂,恶狠狠道:“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假装喝了酒便没事了,这迷药可直接吞服,一旦沾上衣裳,其中藏着的药粉就会被瞬间激发出迷香。”
“你……”苏烬欢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手臂无力地任由她拽著,“这衣裳是你准备的?!”
“哈哈哈——”
安宁在她面前,首次发出发自内心爽朗开怀的笑。
她甩开手臂,改道擒住苏烬欢下巴,“现下醒悟,不觉得太迟了么?”
采花大盗飞身而下,其依旧装成书生模样,只是脸上阴邪奸佞的气质如何也不似读书人。
他舔了舔舌头,摩拳擦掌,狭长黝黑的眸子死死盯住眼前猎物。
心中惊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反正是逃不掉了,死之前能尝到这般绝代芳华的姑娘,这辈子也值了。
“你别过来……”
苏烬欢手掌攀上假山石,软弱无力道。
安宁走出几步,忽又回头。
“别折腾死了,本郡主留着还有用。”
话落,拂袖离去。
“郡主放心,在下采花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他噙著淫贱猥琐的笑,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细绳,晃悠着朝苏烬欢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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