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忍忍就不痛了(1 / 1)

苏烬欢被轻柔谨慎地放置在白色狐皮打底的软榻上。

帐篷里头布置简单,除了一张稍微大些的软榻,便是一张四方桌和几把椅子、有成人高的木柜子,五?盏烛台和一把银色长枪。

帐篷四周挂著香囊,不同于她想象中的军营有邋遢酸臭难闻的气味,而是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

此时,田野的艾正是生长茂盛的时候,男子可没这种闲情逸致自个采摘晒干制作香囊,想来是长公主给裴在野准备的。

作为深受宠爱的独子,长公主当真对他照顾到方方面面。

燕行云在抽屉里寻了跌打的药酒,黄中透著黑红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药材味和酒香。

他知晓,女子大多不喜这种气味,药酒一般都是大老粗的爷们才会用。

他坐在榻上,温声解释:“军营虽比不上在府里,但士兵操练经常会有跌倒损伤的情况,别看它气味不好闻,效果却是最好的。”

嘭地一声,燕行云掰开上头的木塞,刺鼻的气味迅速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苏烬欢微微蹙眉。

她今天特地穿上熏制过的骑装,跑来军营附近找裴在野,一是知晓他下午无事自己刚好能再约他前往广袤场练马。

二是她从老狐狸驯兽的过程中得到启发,针对玉狮的特性,将动物熟悉的草木香以及幼崽最亲近难忘的奶香味混合,加上刚生育不久的雌马气息。

人或许很难闻出区别,但嗅觉灵敏的玉狮定然会在熟悉的气味下放下戒备。

和嘉阳陷害她时的原理一致,?样是气息,既然能让马儿发狂,必然就能让它安静下来。

她盯着面前的药酒,这玩意气味大,完全盖住了她精心熏制过的衣裳气息,也不知晓还有没有用。

燕行云以为她还是不愿使用这药酒,只得将瓶子放得远一些,回头低声询问:“要不本王让影一快马加鞭,到附近的农户家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味道清香的药膏。”

苏烬欢垂眸一笑,颈后的红艳丝绳滑下一根来,垂在胸前,像是蓄意勾引面前男子看不该看的地方似的。

没想到性子寡淡的王爷还挺会体贴人的,莫不是都是在讨好白薇时学来的?

如此一想,她便收起笑容,心底嗤之以鼻。

燕行云盯着红丝绳的方向,意识到不妥后赶紧偏过视线,最终落在手边的药酒上。

苏烬欢故意打趣他:“影一闹肚子不方便,王爷应当体恤下属,总不好?他拉半路还替你跑任务。”

“是本王一时疏忽了。”燕行云说,“要么你在这等等本王,本王亲自去找。”

她坐直身子,“王爷不必折腾,烬欢又不是京城里那些矜贵的大小姐,这些药酒保家卫国的士兵抹得,我自然也抹得。”

她说著将裤脚拉上小腿处,二话不说脱掉白袜露出粉嫩光滑的玉足来,坦坦荡荡地做完一切动作,丝毫没有女子扭捏委屈的神态。

燕行云没料到她会这般干脆利落,尤其是那番话,平静中带着坚定洒脱,与今日英气的装扮相得益彰,心底不免多出几分欣赏来。

他心想,城里头的贵女有名师教导、家族培养,气性竟不及欢儿半分。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近距离地看见女子的小脚。

喉头无意识滚动,他赶紧垂下眼睑,眸光闪烁。

忽又暗嘲自己多此一举,待会还要亲自上手将药酒揉进皮肤下把淤血打散,欢儿尚且大方坦荡,自己怎能先难为情上了!

打定主意,他重新拿起药瓶坐到榻上,眼睛盯着狐毛上方洁白莹润的玉足,竭力将目光集中在泛红微肿的脚踝处。

燕行云正欲倒出药酒,苏烬欢蓦地凑近,摊开手掌,无辜柔弱的浅瞳轻轻扑闪著,“王爷别倒多,一点就够了,剩下的还要留给士兵呢。”

他此时才惊觉,她压根没打算让他帮忙揉脚,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他语气带着不甘和疑问,“你确定不让本王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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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却在暗暗希冀,渴望她说出需要他的话来。

苏烬欢勾唇,人畜无害的脸庞尽显单纯,“这种事怎么能劳烦王爷呢,万一被白小姐知晓,可是要哄不好的!”

她偏要在燕行云满心满眼是她的时候提起白薇,这种明明挨得极近,却又生生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舍不得、放不下、要不到的感觉,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说完她便垂下落寞的眸子,耷拉着唇,唯有倔强的手心依旧摊在空中,一如她此刻心境。

燕行云旖旎的心思瞬间遭到驱散,上下浮荡的心沉了下去。

这段日子他似乎没再找过薇薇,当然,她也不会来找他。

甚至在欢儿面前,自己几乎再没主动想起过薇薇这个人。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脏蓦地漏跳几拍,自欺欺人埋在潭底的秘密眼瞧着就要浮出水面来。

苏烬欢见他失神,心里不免发笑。

梦里如珠如宝的白月光,此时像个别人刻意提起才会被他记起来的玩物,当真可笑得紧。

她不禁在想,梦里的自己死后,白薇真的还能一直那样毫无顾忌仗势欺人下去吗?

像她那般只会一味故作清高的姿态,单板无趣又木讷,一旦男人得到了便会丧失原先的执著和兴趣。

燕行云当真不会为了权势,又或是大权在握后,不会贪图别的享乐么?

罢了,苏烬欢轻轻摇头,梦里的一切恍如隔世,她不是梦中人,结局自然也不同。

她接过药瓶,倒了些许在手心上,覆在脚踝泛红处轻轻揉着。

她没下多少力气,自然也不会痛。

燕行云瞥见她生疏的涂药动作,只得丢下混乱的思绪暂且不想。

“欢儿,这皮肤下的淤血要用力揉散了才行,否则日后可是要落下毛病的。”

苏烬欢佯装不懂,举起湿漉漉满是药酒的手,委屈小声道:“可是会很痛,我最怕疼了……”

她说著轻咬下唇,左把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燕行云轻叹,女子总归是柔弱娇气些的,但事关身体,他不能任由她随意糊弄过去。

温暖宽大的手掌刮过她手心,带走上头残留的药酒,紧接着再倒下一些,嘴上还不忘耐心地教导她使用药酒的正确步骤。

“药酒倒掌心,两掌合上使劲揉搓至发热,这样有利于药酒更快渗进皮肤里。”

苏烬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懵懂点头,像个可爱迷糊的笨蛋美人,在夫子的课堂上不懂装懂一般。

燕行云瞧见她娇美灵动的憨态,嘴角忍不住上扬。

“本王要开始了,你忍着点痛。”

刚训好士兵的裴在野疾步返回帐篷外时,便听见这样一句。

噙著笑的眉眼顿时垮成一片废墟,眉头拧紧。

若是之前,他铁定会兴致满满地蹲在墙角偷听,甚至后面还会跑去和容澈吐槽,然而此时不行!

温热的手覆在凉凉的脚踝上,燕行云只是用了三分力,苏烬欢便疼得哼出一声痛呼,眼角登时溢出泪花来。

清浅软糯的声音染上抽噎的哭泣声,“王爷不要!我疼!!”

燕行云使了点力气禁锢住想从掌心溜走的玉足,心疼地柔声安慰,“欢儿忍忍,很快就好了。”

裴在野握紧拳头,青筋凸起,猛地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大声呵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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