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白氏父女(1 / 1)

镇国将军府正厅,皇贵妃白琳琅一身华服端坐上方,仪态万千。

另一侧,是满头华发依然精神抖擞的镇国大将军白炎。

白念如将椅子挪到离白琳琅更近些的位置,亲昵地拉起她的手,“贵妃姑母,自上次中秋一别,念如都好久没见到您了,甚是想念。”

她说著还将脸颊贴在白琳琅手背上,像小猫似的轻轻蹭了蹭,姿态亲密。

白琳琅同样十分宠爱这位侄女。

感情甚密的弟弟定北侯早些年和弟媳在战场上双双牺牲,仅留下念如一个独女血脉。

父亲年迈又是男子,许多女子之事都需要她帮忙操心。

这些年,她时不时便会召她进宫陪着一块住两天。

她膝下就只有五皇子燕丛泽,一来二去,跟自己养女儿差不多。

“念如你先出去,皇贵妃还有要事需与祖父商议。”

白炎看着女儿和孙女的温馨场面,半白长长的眉毛垂下,笑得弯起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来。

“不嘛祖父,念如也不小了,您和姑母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她佯装生气,鼓著圆圆的腮帮子,双手抱胸,嘟起唇愤愤说道。

白琳琅笑着拍了拍她手,扭头朝白炎笑着说道:“父亲,就让她留下吧。”

白炎执拗不肯,非让她的贴身丫鬟进来将人带了出去。

“父亲,念如也是白家人,有些事该是时候让她知晓的。”

白琳琅不解,静静地看向他。

“琳琅。”白炎叹了口气。

有人在时他都是规规矩矩地喊她皇贵妃,只有父女两人时才会喊出她的闺名。

“自从你太后姑母执意将当今皇帝扶上位,多年来他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已然脱离了我们的掌控,甚至有了与我们分庭抗礼的能力。”

白琳琅如何不知。

当初皇帝尚是后宫一名任人欺辱不受待见的皇子,生母只是姑母身边的洗脚婢女。

仗着有点姿色,趁姑母有孕蓄意勾引先皇一夜风流,这才有了他。

后来姑母的十皇子在皇宫内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先皇派出一万禁军将京城里里外外苦寻了遍始终不得。

此后姑母更是再无子嗣傍身,不得已才从众多皇子中寻了个软弱好拿捏的。

当初,他在姑母和自己面前信誓旦旦承诺,会将白家嫡女迎入中宫执掌凤印,私底下却暗自与丞相府达成协议,转头娶了秦淑华。

思及往事,白琳琅恨得咬紧牙关。

未出阁时,秦淑华便与她处处不对付,两人更是被誉为京城并蒂莲,花开两朵各有千秋。

山之大,尚且不容二虎,皇室御花园里,盛开一朵牡丹花王即可,怎能两株并存!

“父亲,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念如知晓当下白家处境,她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择选哪家夫婿可是重中之重。”

白炎摇头,浑浊沧桑的眸子看向她。

“白家与皇家之间的暗斗,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你弟弟就只剩这么一个血脉,为父不忍她走上你的路,只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无忧无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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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眼眶模糊泪花泛出,只得佯装风沙入眼,抬手胡乱揉了把。

当初姐姐执意要将自己女儿嫁给皇帝,若是一开始说好的皇后之位倒也使得,最后竟成了低人一头的皇贵妃。

虽说后宫有她照看着,无人敢给琳琅脸色看,但那时他已然察觉皇帝生了旁的心思,又怎么能真心对琳琅好。

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不愿孙女再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甚至连这些年和太后的谋划也不曾与她透露过半分。

若是日后有何不测,她不知情,他也能誓死保下她。

白琳琅瞧着他头发胡须已然发白,印象中挺直宽厚的脊背也变得有些佝偻,年岁渐老还在事事操心忙碌,脸上动容,眼眶发酸。

“好,父亲既是这样想的,女儿自然听父亲的。”

她伸出手,握在他粗糙沧桑的手腕上,“于我眼中,念如便是亲生女儿一般,丛泽有的,她也会有,父亲放宽心,弟弟泉下有知也不忍您一把年岁还如此操劳。”

“好。”白炎拍了拍她手背,“为父会好好保重身子,将来还要看着我的好外孙娶妻生子呢。”

说起五皇子,白琳琅沉下脸色,环视了一圈见没人,这才低声说起今日要商议之事。

“皇帝身边的暗哨传来消息,他果真打算在秋猎后册封三皇子燕行云为太子。”

白炎压下眉眼,抚著胡须细细思量。

“皇帝这盘棋下得当真妙,险些将所有人都骗了去。”

白琳琅端正身子,目光不愉,“皇后喜爱大皇子,连带着她背后母家丞相府也站队燕承宇,燕行云从小便不得宠,即使受了其他皇子公主欺负也无人替他出头。”

她眸色沉浮,像在仔细回忆著往昔的桩桩件件。

“皇帝的眼线不可能不告知他这些事,可他偏偏不闻不问,前朝后宫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早便选中三皇子,特意磨砺他的心性,更因害怕重蹈外戚专权的局面而刻意让皇后也不喜这个儿子。”

白琳琅执起茶盏一饮而下,想起还没子嗣之前的日子,她恨不得将所有敌人都一口吞进腹中。

白炎柔声宽慰道:“太子能立便能废,能不能坐稳还尚未可知。丛泽还小,往后有个磨刀石练练手也未曾不是好事。”

说著抬手给她空荡荡的杯子蓄满茶水。

白琳琅展眉,倏地一笑,“不想他当太子的人可不止我们。”

白炎:“你意思是,皇后那边?”

他沉吟半晌,迟疑道:“三皇子也是她所出,她总不能为了太子一事与皇帝闹。”

“皇帝如今势大,皇后自然不敢和他明著来,可私下嘛,能做的也不少。”

白琳琅以茶代酒,与白炎手边的茶盏碰了碰。

“届时我们帮她一把将水搅浑,鹬蚌相争,我们得利。”

她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白炎顺着她的话抿下一口茶水,心绪繁杂。

“白薇呢?”她蓦地想起这号人。

白炎望了眼门外,不确定道:“这个时辰许是在自己院里练琴吧。”

将军府很大,他权当自己养多一只听话的猫狗,只要不犯错,他便懒得管。

她也深知自己身份,鲜少到正院这边来,若不是逢年过节,他几乎瞧不见她人。

“叫人把她喊来吧,我有事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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