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做的小零嘴，叫‘星语酥’，味道还不错。”

朱标有些意外。

没想到林景逸还有这般手艺。

看着那精致的小点心，他心中的烦闷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他接过一块，放入口中。

入口酥脆，甜而不腻，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味道确实不错。”

朱标赞道。

林景逸微微一笑，自己也捏了一块，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神态悠闲，仿佛刚才讨论的那些沉重话题，都与他无关。

而这一幕，恰好被悄悄跟到包厢外，正透过门缝向内窥探的涂节看了个一清二楚。

涂节本来就心中忐忑，疑神疑鬼。

此刻看到林景逸拿出的那从未见过的小点心，又看到太子殿下和林景逸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东西？

暗号？

还是某种记录证据的工具？

太子殿下和这个姓林的年轻人，绝对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他们一定是在搞什么明察暗访！

难道……难道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涂节越想越怕，越想越心惊。

他甚至觉得，太子殿下刚才看他的那一眼，充满了深意。

不行，这件事必须马上禀报胡相！

涂节不敢再多停留，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脚步匆匆，如同丧家之犬。

包厢内。

朱标吃完一块“星语酥”，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

他看向林景逸。

“林兄，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对于胡惟庸可能涉及其中，你好像早有预料。”

林景逸不置可否。

“有些事情，只要用心观察，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胡相权势滔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这秦淮河畔的繁华，何尝不是他权力的一种体现？”

朱标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有些茫然。

知道了问题的根源，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胡惟庸，那可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林景逸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殿下，此事不急。”

“我们今日的目的，是看清真相。如今，真相已然浮现一角。”

“至于如何改变，那需要从长计议。”

“而且……”林景逸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主动去做什么。”

“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或者，等待某些人，自己露出破绽。”

朱标若有所思。

他明白了林景逸的意思。

胡惟庸树大根深，党羽众多。

冒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我明白了。”

朱标沉声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声张。”

“我会继续观察，收婖更多的线索。”

他看着林景逸，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他，不会退缩。

林景逸心中暗笑。

孺子可教。

这位太子殿下，比他想象中成长得更快。

刚才那个御史中丞涂节的出现，倒是个意外之喜。

看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必很快就会去向胡惟庸通风报信。

胡惟庸一旦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映月楼，并且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以他那多疑的性格，定然会更加警惕，甚至可能会加快某些计划的步伐。

这，或许能让那场迟早要来的风暴，提前一些。

林景逸对此，乐见其成。

而朱标，则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想的，是如何在这盘根错节的利益棋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

如何才能在不引起朝局动荡的前提下，拔除胡惟庸这颗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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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门外的涂节此时却已是心惊肉跳。

太子殿下和那个姓林的修撰，在他眼中，已然成了催命的阎王。

他们手里的那几块精致点心，在他看来，比什么刑具都可怕。

每一个眼神噷汇，每一次嘴角微扬，都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两人绝非寻常纨绔子弟，来此地必然另有图谋。

难道是冲著胡相来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遏制不住。

涂节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必须进去探个究竟。

至少，要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

对，探探他们的口风。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整了整衣冠。

随即，他轻轻叩响了包厢的门。

“笃笃笃。”

声音在安静的雅间内显得有些突兀。

里面传来了林景逸略带一丝慵懒的声音。

“请进。”

涂节推开门，满脸堆笑地走了进去。

“哎呀，本官还以为是谁在此高乐，原来是太子殿下和林修撰。”

他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很低。

“能在此巧遇二位，真是本官的荣幸。”

朱标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涂大人，客气了。”

林景逸则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涂节看来，却有几分高深莫测。

“涂大人不是应该在都察院处理公务吗？”

“怎么也有雅兴来这映月楼？”

林景逸的语气很是随意，仿佛只是老友间的寻常问候。

涂节心中咯噔一下。

他来此地，本就是私下行为，自然不想被太多人知晓，尤其是太子。

“林修撰说笑了。”

“本官……本官也是今日偶感风寒，想来这秦淮河畔散散心，透透气罢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两人的表情。

“哦？风寒？”

林景逸挑了挑眉。

“可本官看涂大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倒不像是身子不适的样子。”

“莫非是这秦淮河的风，有何灵丹妙药不成？”

涂节的额角又开始冒汗。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猫戏耍的老鼠。

“林修撰真会说笑。”

“本官……本官只是小酌了几杯，暖了暖身子，所以气色看着好些。”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朱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如同实质，压得涂节有些喘不过气。

太子殿下虽然年轻，但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严，却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涂节心中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涂大人，坐吧。”

朱标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

“多谢殿下。”

涂节如蒙大赦，却也不敢真的坐得太安稳，只是在旁边的椅子上?了半个身子。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着如何才能既不引人怀疑，又能探听到有用的信息。

“不知殿下和林修撰今日来此，是……”

他斟酌著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体察民情？还是……另有公务？”

林景逸拿起桌上的“星语酥”，慢悠悠地咬了一小口。

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与涂节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体察民情不敢当。”

“我与殿下，不过是效仿圣人，于这红尘之中，观一观世间百态罢了。”

林景逸说得云淡风轻。

涂节听得却是心头一跳。

观世间百态？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

他不由得想起了胡相最近的一些布置，那些隐秘的动作，难道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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