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花朝没有发觉，依然在跟电话那头的师姐说话：“是的，看起来有点像血煞或者尸气，也有可能是借运的虫蛊……他家直接换门……是的，我等会会先做净化的——”

他正在和师姐水娜打着电话，一片薯片凑到了自己的嘴边。

季花朝没有多想，转过头直接不理，但是那片薯片固执地又移到了他的嘴边，正在讲电话，张开嘴的时候，薯片就凑了进来，他只好咬住了薯片，把它“咔嚓”吃掉。

“不知道有几户人家，也许还有……咔嚓……别的人家……咔嚓……”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只说了一句“我等下过来了给你打电话。”就挂断了电话。

“啊——”季花朝扔掉手机，一口咬在顾淮的手指上，然后瞪着顾淮。

顾淮怔了怔，他本来只是拿着薯片逗季花朝而已，但是现在不是了。

他的手指被咬在了季花朝的嘴里，指节被坚硬的牙齿卡主，所以指腹碰触到了舌头。

如同电流一般酥麻的感觉，从那里窜到了身体别的地方，噼里啪啦地闪起了火花。

他的手指没有动，后者怔了怔，立刻意识到不对，立刻松开了牙齿。

季花朝张开嘴以后，那个人仿佛被迷惑了一样。

“你干什……”季花朝想要推开顾淮的手，但是对方的身体直接压了过来，“……么！”

“不知道……”顾淮的声音和他的回答完全不一样，并不是迷惑的声音，而是非常确定和清晰的，“但是，不可以吗？”

“什么？”完全听不懂顾淮的意思，也许是习惯了顾淮总是准确快速地表达自己的命?和意思，所以当他第一次给出模棱两可的话的时候，季花朝只感觉到了迷惑。

“我想，和你变得更亲近，不可以吗？”

顾淮的声音很确定，但是在季花朝听来，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他的脑中变得空白，一段记忆变得更加鲜明起来。

“我想和你变得更亲近，不可以吗？”

八岁的男孩，在窗口看着爬在树枝上正要离开的，只有六岁的季花朝说。

季花朝几乎是震惊地停下了动作，他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这句话让他定在了那里。

“什么？”季花朝不确定地说。

八岁的男孩，趴在窗口，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对吗？”那眼睛如此明亮，映衬着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不，”季花朝很干脆地拒绝他，“我们不会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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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漂亮的眼睛诧异地眨了几下，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

季花朝揉揉自己的眉心：“为什么你要和我做朋友？我是来找你吵架的，我刚才还差点打了你……你知道朋友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那男孩不确定地说，“喜欢呆在一起的两个人。”

骑在树枝上的季花朝有点震惊他下的定义，然后迅速说：“是的，但我们显然不适用这个……你看，我是来找你吵架的，刚才还差点动了手。“

接着，那个男孩震惊了，似乎他不觉得刚才季花朝对他做的威胁、吵闹之类的事情属于“吵架”。那张漂亮的脸上，出现了沮丧的表情。

他看起来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那不是吵架……”

季花朝皱着眉头。

因为他呆在那棵柏树下的时候，这个孩子总是站在窗边盯着他看。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他心情特别差。

但他心里也知道，这不是这个孩子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那道注视的目光让他异常烦躁，只要他在柏树下，这个男孩总是会站在窗边注视着他。

当季花朝终于忍受不了了以后，他跑到了这座别墅里，要求见窗边的男孩。这座巨大华丽的房子里的佣人，用不屑的语气告诉他，像他这样脏兮兮的孤儿院的孩子，没有资格见他们的少爷。

被佣人们赶出来以后，季花朝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正好看到在那男孩的窗边有棵大树——那大树甚至还很容易攀爬，于是他就爬了上去，就算那些佣人阻挠他，不让他进去，他一样有办法去找到那个家伙！

他在吭哧吭哧爬树的时候，窗边的小男孩打开了窗户，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似乎害怕他摔跤。

在季花朝快要够到窗户的时候，那男孩朝他伸出了手。夏日的阳光把大树的影子烙在男孩雪白的衬衫上，当他伸手时，那些枝桠的阴影就像锁链般缠绕着他的手腕，他用尽力气，把他拉进了房间里。

于是季花朝不客气地怒斥了他，一直在旁边偷偷摸摸看他的，?人不爽的行径，并且放出狠话，如果再盯着他看的话，他就把他从这里的窗户扔下去！

季花朝想到了自己所有恶毒的话，尽情地威胁了这个比自己还大上两岁的男孩。

然后他才打量了房间。这个卧室华丽而柔软，在桌上放著许多药瓶，光洁的地板，宽敞到过分的大床，格外高的天花板和精致的各种东西……

“你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季花朝看了看他说。

他忽然有些沮丧，无论是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还是这个华丽的房间，他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听到了吗，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

“为什么？”那个男孩问。

季花朝瞪着他：“有什么为什么！难道你喜欢被人总是这样看着吗！你……”他本来想骂他“变态”之类的话，但是面对这样脸色苍白到病态的孩子，即使是季花朝也骂不出口。

他最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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