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许老六就去大队长家借自行车。然后两人提着篮子，拿着麻袋就这么一路往西。
到了镇上，两人先去了黑市。
今天不是黑市营业的日子，所以没有人摆摊，只有一个人在卖票。
邓思瑶买了两张茅台的票，两斤红枣票，又买了两斤粮票和半斤肉票。
买完票，就去粮站买了两斤花生，再去副食品店买了两斤红枣。一斤留着自家吃，一斤放进篮子里装点门面。
这下把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看着就喜人。
许老六看了眼天色，“现在还早，咱们饭点再去送礼吧？！”
邓思瑶哭笑不得，“饭点再去，那么多人，咱们怎么说话啊。就现在去。”
许老六带着她到了国营饭店门口，虽然还没到饭点，但这会儿已经能闻到香味。仔细嗅了嗅，居然是肉香。
邓思瑶眼前一亮，“咱们来巧了，今天能吃到肉。”
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闻到这个味，她就馋得不行。
许老六将自行车停好后，拎着篮子，跟在邓思瑶后头进了饭店。
服务员正坐在窗口跟厨师说话。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亲戚。
看到两人，服务员停了话头冲他们道，“你们来早了，现在还不到饭点，过半个小时再来吧。”
邓思瑶以前听人说过这年头的服务员都是盛气凌人。但这个饭店的服务员并没有，她不算多么热情，但态度也不算差。可能跟年龄小的缘故。
邓思瑶冲她笑笑，自来熟道，“我们是乡下来的。过来吃饭。不到饭点也没事，我们想过来坐坐歇歇脚。”
这服务员也没有赶他们，因为邓思瑶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红枣。
服务员仔细打量邓思瑶，“你是乡下来的？我瞅著不像啊。”
“我是知青。上海人。嫁给村里人。”邓思瑶自报家门，又站在窗口跟她一块看里面厨师操作。别的不说，这桌上的调料摆得满满当当，再看人家这切菜手法就不简单。
她冲许老六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你看人家这刀工切的土豆丝多细啊。”
许老六将篮子放到桌上，走过来，邓思瑶给他让开位置，他探头往里一瞅。还真是！
那厨师拿着菜刀一顿哐哐哐，那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不像他切的，有粗有细。一看就是野路子。
许老六忍不住赞叹，“果然厉害！我之前还不信你说的那些刀工，原来是真的。”
邓思瑶跟服务员解释，“我男人从小就喜欢琢磨厨艺，但是没有人教。我跟他说好的厨师要从刀工练起。他没见识，今儿可算见到了。”
服务员有些自得，“那当然。想当初我爸跟师傅学艺没少吃苦。”
邓思瑶就很自然跟她套关系，问她爸学了几年，当了几年厨师。
这服务员没什么心眼，或者说她太无聊了，就把父亲学艺时的事情说给邓思瑶听。
厨师学艺是在五几年，那时候全国?废待兴，他拜了一位老师傅，对方也肯教他，勤勤恳恳学了五年，最终学成后，就进了这家国营饭店当厨师。
这期间肯定发生许多事情。不可能厨艺好就被聘上了。肯定没少找关系，没少琢磨。
novel九一。com
但邓思瑶觉得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她看厨师已经炒完一盆菜，正在盛菜，她就半开玩笑问他有没有收徒弟。
厨师年纪也不小了，叹了口气，“现在整天忙着上班，哪有空带徒弟。”
邓思瑶听明白了，不是不想，而是没时间。她立刻毛遂自荐，“师傅，我男人很喜欢做菜，一直想拜个师傅。不如让他跟你学吧！”
厨师看了眼许老?，又看了眼邓思瑶，“跟我学，我可没法给他开工钱。”
邓思瑶立刻摇头，“不要工钱。你们就给他吃点剩饭就行。”
这话说得谦虚，事实上他们不可能吃剩饭。从来没听过厨子饿死的。
“你男人不上工啦？”服务员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来拜师的，她插了一句嘴。
邓思瑶笑道，“我家人可以贴补我们。所以我想让他拜个师傅。学门手艺。”
“可是学会了，你们也找不到工作啊。”服务员觉得她有点想当然，“当初我爸能当厨师也是费了好大劲儿。”
“没关系。”邓思瑶示意许老?把篮子拿过来，“我们学会手艺，未来兴许有机会呢。就算没有机会，做菜好吃，也能便宜全家人。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看向厨师，极力说好话，又夸他厨艺好，没见过厨艺比他更好的。
厨师透过玻璃窗户，打量她好几眼，没有吭声。
许老?将篮子提过来了。
邓思瑶将篮子塞到服务员手里，“叔，上回在你们饭店吃的红烧肉，我就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我也不图他多么有出息。只要做菜好吃，我就心满意足。”
服务员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太沉了，压得她手疼。她将篮子递到窗口，让她爸瞅几眼。
厨师看到里面的红枣和花生，两瓶茅台，还有几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吃食。
邓思瑶忙给他们解释，“那是两包桃酥和两包江米条。”她没说是自己做的，免得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不值钱。
厨师解开围裙从里面走出来，打量许老?，又上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么瘦？！”
厨师要颠勺，手腕一定要有劲。许老?看着瘦弱，其实他一次可以扛一百斤的粮食。当然这能力跟乡下男人相比，他只能算是一般。但跟现代人相比，他已经算是翘楚。
铁锅可比粮食轻得多，厨师按了下他胳膊，虽然不是多么满意，但是他也想有徒弟继承自己的衣钵，这是个好机会，他颔首，“行！明天你就过来跟我学厨艺。”
许老?大喜，“多谢师傅。”
厨师哈哈大笑，“我姓胡，排行第三，人称胡老三。”他又给两人介绍服务员，“这是我闺女胡金花。”
许老?也自报家门，“我?许援朝，是大水村人。”
邓思瑶也自我介绍，“我?邓思瑶。”
介绍完之后，胡老三让许老?用不著每天过来，“你们乡下要上工，天天在我这边，肯定会耽误你上工。这样吧。你一周来一天就行。我们饭店除了面食，菜都是时令菜。当季菜，我们那段时间就一直就上那几道菜。你学会一道就在家练。”
许老?点头，“行！我们乡下别的没有，就是菜多。”
谈好后，约定每周星期日过来学艺。
“星期天好！食客多，你能学的东西也多。”胡金花笑道。
许老?自然没问题，“那行。到时候我过来帮忙。”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