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放肆!”
一盏茶杯直接在脚边碎裂开来,伴随着皇上的怒喝声,包原宁垂首,跪下:“皇上息怒。”
“息怒个屁!”
皇上竟然爆了粗口,显然处于极度愤怒当中,胸口上下起伏,喘著粗气。
“包原宁,你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在想什么?”
“微臣什么也未曾想,也是按照皇上要求,把真相告知。”
“是吗?”皇上盯着包原宁,目光带着无声的压迫。
“微臣不敢欺瞒。”
包原宁以额垂地,言语满是敬畏:“微臣只想阐明真相别无其他,还请皇上息怒。”
“你最好是。”皇上语气森然。
当时不明所以,现在他竟有些庆幸。
包原宁脑子一根筋,却还知道给他留半分颜面,让殿中的所有人都出去,连卓远都不留下伺候。
否则,就只能杀了所有在场的人。
要不是了解包原宁的为人,今晚过后,皇上恐怕也不会允许他活着走出干正宫。
天子颜面,不容有失,何况是这样的奇耻大辱。
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荆万清如此生气了。
听闻事情开始,他只当是韩培阳那个蠢货被哪个仇敌暗杀了,毕竟,谁在官场没有几个政敌。
哪怕清正迂腐如包原宁,不被人喜欢的同时,也讨厌著不少人。
何况这两年韩培阳做事越发不得皇上的心,圆滑有余,政见不足,跟以前比,差的不少。
到底是上了年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换了个人。
当然,彼时,皇上没想到这种兄弟掉包当尚书的奇葩事,竟然真的能发生,还发生在他眼前,连他都算计在内。
但不喜归不喜,堂堂刑部尚书,位列三品,就这么在府中被杀,不仅皇上失了脸面,怎么著也要给?官一个交代。
同时避免?姓过多讨论,怀疑皇城治安,流言纷纷。
派陆九卿亲自出手,足够看出皇上对此案的重视之意。
中间,哪怕文贵人前来请罪,听闻她和她‘表哥’之前的青梅竹马之情,皇上虽不喜,却也并未真正发火。
不过是文贵人在入宫之前,有个表哥,发乎情止乎礼,入宫后,就真正喜欢上了自己。
皇上内心还是满意自己的魅力的。
入宫前你有喜欢的人又如何,还不是折服于朕的威严,堂堂天子,还比不过一个芝麻小官吗?
可眼下?
听听包原宁在说什么?
那些过往,那些人物,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在皇上头顶蹦迪。
堂堂天子,竟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文贵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口口声声的保证皆是欺骗。
她入宫前不仅和韩泽明这个明著表哥,实则堂哥的男人有过首尾,还生过一个孩子!
这个贱人,如此蒙骗于他!
这是什么品种的绿帽子,皇上恨不得把人给碎尸万段,他竟还以为文贵人天真善良,宠了许久。
当真恶心至极!
还有韩培阳,韩培光两兄弟。
好啊,真是好。
这兄弟俩聪明的让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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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极反笑,一套组合拳下来,连皇上都想给他们鼓掌了。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接连耍弄于他!
当他堂堂一国之君是什么?
简直荒谬!
岂有此理!
罪该万死!!!
越想越气,荆万清竟然一脚踹翻了御案,上头的奏折,证词等东西,散落了一地。
桌上的砚台被打翻,墨迹蹭的哪都是。
这动静,听的守在门外的卓远胆颤心惊,心都跳到嗓子眼。
伺候皇上到现在,卓远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包元宁到底说了什么?
或者说今晚皇上听见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能引来雷霆之怒?
“那几个畜生都在哪儿?”发了半天火后,荆万清终于恢复了理智。
“回禀皇上,”包元宁闻言抬头,“韩培阳以及一干人等被微臣派人压在偏殿等候处置。”
“处置,好,朕就好好给他一个处置,方能不负他如此为朕做的这许多。”
“卓远,给朕滚进来!”
卓远急忙扶著帽子小跑进殿,半分都不敢耽误,“回禀皇上,奴才在。”
在外头听着皇上发火就足够吓人了,当真看见殿内的惨状,尤其御案都倒地之时,卓远差点跪了。
希望皇上不会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宣朕旨意,朕闻治国之道,在于明法度、正纲纪,以保世之安宁。
近日,有韩培阳,身居刑部尚书,不思报效国家,反行悖逆之事,触犯国法,震惊朝野。
经查,和?胞兄弟韩培光等人欺君罔上、谋逆作乱,证据确凿,罪行累累,实乃国之大蠹(du四声),民之仇仇(chou二声)。
朕念及律例森严,不可徇私枉法,特依律治之。
兹命大理寺卿包元宁,即刻将韩培阳等人押赴刑场,依法处决。
罪首韩培阳,立即处以剐刑,并籍没全部家产。
罪首韩培光,虽死不足平民愤,赐挫骨扬灰之刑,并籍没全部家产。
涉案人韩泽明,以及其余韩首?污者,斩立决,家属流放千里。”
“奴才遵旨。”
明明韩培阳已经死了,又处剐刑是什么意思?
韩培光又是谁?
死了竟要被挫骨扬灰,还都是立即执行,连隔夜都不行,这该是多大的罪责啊。
可卓远也只能暗自擦擦脑门上的汗,对皇上这份旨意不明却半分也不敢多言。
“再拟一份。”
像是要把所有的闷气一股脑发泄完,皇上紧接着再次降旨,这份虽简单,处置却依旧不轻。
“后宫文贵人,即刻起废除封号,贬为庶人,赐腰斩,立即执行,贴身宫女杖杀,其余奴才杖八十重回内务府。”
“嗻。”
两份携带雷霆之怒的旨意下来,卓远脸都白了,忙不迭的跑出去宣旨。
皇上坐到龙椅上,带着疲倦之意,睨著包元宁,“说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回吧。”
“请皇上保重龙体。”包元宁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回去顺道替朕去看看陆卿,御医要是还诊不好,就请时矜过去,就说是朕的旨意。”
“微臣遵旨。”
包元宁就这么顶着皇上的视线离开了干正宫,至于殿中独留的皇上,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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