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挺会装。”
清韵堂内,午膳早已准备妥当,芫华守着。
“都是刘善民那样的,你受的了吗?”陆九卿问,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咦~~~”
时矜以超长拖音的方式以表达他的嫌弃之情,“可别了吧,怪吓人的。”
“水至清则无鱼。”陆九卿提醒他。
“那咱们就吃虾,反正阿九你也喜欢。”时矜得意,陆九卿喜欢吃什么,被他了解的透透的。
“那如果我需要这潭水有鱼呢?”陆九卿又问。
“那我就在这水潭边刻上一条线,老实听话,在线内范围游动的鱼,暂时不吃,慢慢养著,蹭到线的,捞出来打一顿,越过线的嘛......”
时矜修长的手轻轻在空中划过,眸光一转,嗓音低了几分,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刀把头给剁了,给阿九做剁椒鱼头。”
“怎么样?”
时矜撑著下巴看陆九卿,漫不经心的姿态,由他做起来,却自有一股矜贵的气质。
“既如此,这鱼头,便点上一道吧。”只是普通的一道菜,从陆九卿清凌凌的语气中,却平白让人听出了杀伐之意。
“阿九放心。”
时矜见陆九卿开始动手用膳,想给人喂饭的心蠢蠢欲动,不断夹菜,“我可是有二十年的杀鱼经验。”
“胡言。”陆九卿睨他一眼,“你连弱冠都未及,有二十吗?”
“我在我娘肚子里就开始练习了。”时矜开始胡说八道。
陆九卿:“......”
“用膳吧。”
陆九卿给时矜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时矜高兴的眼中仿佛溢满了星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多大,阿九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
“没关系,若是阿九跟我写合庚婚贴,不就清楚了?”时矜打着小算盘。
“吃你的吧。”
陆九卿把一块肉直接塞到时矜口中,差点没把时矜呛死,连咳了好几声。
当然,大半都是时矜装的。
陆九卿默默的吃著饭,不管时矜咳的死去活来,只微微露出的红色耳尖惹人遐思。
午膳时间,就这么在时矜的插科打诨之下过去。
时矜给陆九卿定的午后小憩今天是不成了,因为两人吃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裘振炜就来了清韵堂。
或者说他还在院外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在时矜看来,他就是没眼色。
忽视身侧那满含怨念的视线,陆九卿让人进来。
裘振炜是个老狐狸。
进屋以后只是简单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喝茶,似乎在等陆九卿先开口。
约莫过了一刻钟,陆九卿都没有问话的意思,手中拿着些纸张,一张张翻过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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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振炜有点坐不住,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终于主动张嘴询问:“不知陆大人请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裘振炜的问话,陆九卿把纸放在一旁的桌上,看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饱含深意,像是审视,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因为裘振炜说话,而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过裘振炜却因为这个说不清含义的眼神内心涌上几分忐忑。
“裘刺史,看来你的耐心不是很好。”
“陆大人说笑了,”裘振炜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实在是平和府有太多事需要下官去做,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时间紧,任务重。”
“裘刺史的意思,是本官耽误你抢救灾民?”
“下官没有这个意思,陆大人误会了。”
“既然裘刺史如此为民着想,事务繁忙,怎么还有闲功夫派人与四皇子殿下切磋问候?”
陆九卿的声音冷淡,落在裘振炜耳中,却犹如狂风暴雨,掀起层层波澜,惊了他的心神,也扰乱了他的平静。
刺客一事果真是暴露了,哪怕事先预料到眼前这一幕,但一刻不到事发,裘振炜便带着一丝侥幸。
“陆大人这话是何意?”
压下内心的忐忑,裘振炜神色极快的变换著,随后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恕下官愚钝,没能明白您的意思,至于‘四殿下’,下官还未来得及去拜见。”
“裘刺史只会办‘聪明’事,怎会愚蠢?”
裘振炜:“......”
陆九卿的视线,怎么看都不像是看聪明人的样子,言语中的讽刺,裘振炜也能听出一二。
“还请陆大人直言。”
平时在官场爱好和人打官锋,互相推诿的裘振炜,此时十分希望陆九卿说话直白点。
反正刺杀四皇子的事情都败露了,他的替罪羊也已找好,这些话直接摊开说,他也好顺水推舟的把锅甩出去,早早了解这件事。
不然,他怕跟陆九卿交谈的越多,破绽也就越明显,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所幸,陆九卿并不准备跟裘振炜浪费太多时间,就算他不说,也不会再绕圈子:
“前日丑时三刻(凌晨01:45),在距离平和府最近的阳云驿站,刺客突袭,四皇子遇刺,刺客被俘。”
陆九卿侧眸,视线扫过桌上被他放下的纸,轻抬下巴,示意站在身后侧的泽漆,“把证词拿给裘刺史看看。”
泽漆抓过桌上的纸,递到裘振炜面前。
明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从别人口中描述,又是另一种行为,裘振炜显的有些急切。
接过证词就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生怕裘保林那个蠢货找的刺客说出什么他意料之外的证供,让裘振炜来不及安排后手。
好在, 与自己预计的差不多。
暗暗稳定心神,裘振炜扑通一声,抓着证词跪了下来,哀声哭诉:“陆大人明鉴,下官着实冤枉啊!”
“哦?”
陆九卿就这么看着裘振炜装模作样的表现,“白纸黑字,刺客交代的清楚,不知裘刺史冤枉在哪里?”
“下官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疏漏。
自从平和府突发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更是不眠不休的抢险救灾,安置难民,夜夜难枕,唯恐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信任。
每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会大逆不道的派人去刺杀四皇子殿下,这实在是冤枉。”
“那依裘刺史之见,这刺客的幕后之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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