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裘振炜顿了顿,垂眸,略微思索了一阵,“依下官所见,刺杀四殿下一事,下官平白被牵连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与下官有仇,趁机故意陷害我的人,另一种可能就是......”
说到这里,裘振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老脸涨的通红。
“是什么?”
陆九卿给了他充分的表演时间,直到他演不下去后才大发慈悲的开口。
裘振炜咬牙,“可能是下官身边亲近之人。”
“哦?”
陆九卿微微挑眉,手指轻轻叩著桌面,一声一声的敲在裘振炜的心头,“那裘刺史认为,你说的这两种可能,哪一种才是真相?”
“下官不敢保证,需要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但下官私以为...”裘振炜额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是,是下官身边的人下的命令。”
“裘刺史这话可知是什么意思?”
裘振炜微微抬头,正?撞上陆九卿寒冷的目光,仿佛透过他的眼睛,把自己内心的晦暗看的一清二楚。
裘振炜心下骇然,悄无声息的收回视线,不敢再看陆九卿,轻声应了声:“知道。”
“奴视仆主,然狐假虎威,借机多生事端乃至皇权者,少有听闻,裘刺史能否告知本官,身边的哪位亲近之人有这般大的能耐。
竟在你这个主子都不知的情况下,擅自做主,买通刺客杀害当今四皇子?如此熊心豹胆的人物,当真想让人见上一见。”
裘振炜:“......”
其实,他也不知道,也没见过。
但铺垫了这么久,就是要塑造出这么一个人,绝不能前功尽弃。
裘振炜深呼口气,再次说话时,声音带上了几分羞愧之意:“结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刺客的证词,下官有一个怀疑对象,不过保险起见,还需要对他再调查一番。”
“谁?”
“下官刺史府的管家,裘金。”
“讲。”
裘金终于在裘振炜的努力下,得以在陆九卿跟前,有了展露名字的机会。
接着就徐徐道出混合著二分真八分假的故事,把这个在自己府上当了多年管家的人,有可能的嫌疑,动机,目的,全部讲了一遍。
声情并茂,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尤其是讲到裘金背叛自己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时,那副无奈,辛酸,隐忍,气愤等等情绪,裘振炜一个不落,全部表演了一遍。
令一边听的恨不得嗑上两盘瓜子的时矜呱唧呱唧的给他鼓掌。
裘振炜有这天分,还当什么刺史,做什么贪官啊,去瓦舍给人说书多好。
“呃......”
迎着陆九卿意味深长和被他掌声打断,装到一半差点暴露的裘振炜不明所以的目光,时矜轻咳两声。
“不好意思,没忍住。”
时矜对着裘振炜露出一抹微笑,“实在是裘刺史你说的太好了,有你这些话,本官相信裘刺史绝不是刺杀‘四殿下’的真凶。
肯定是那个叫裘什么的管家,背着裘刺史做的。”
“裘金。”裘振炜赶紧提醒他,内心暗喜。
“啊,对,就是这个什么金。”
“裘金。”裘振炜重复,生怕时矜记不住,“下官的管家叫裘金。”
时矜转头,看向陆九卿,“陆大人,本官觉得裘刺史说的对,赶紧把这个管家抓起来,严刑拷问,势必洗刷裘刺史的冤屈。”
“此事还需调查,裘刺史先起身吧。”
陆九卿并没有因为时矜这番言论而生气,还因为他的话,暂时相信了他的话,这让裘振炜十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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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的把视线偷偷放在时矜身上,悄悄观察他的过人之处。
看来,这位同样身处传言中的时御医,在陆九卿跟前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这让裘振炜不由的高看他几分,也暗自打了私下里结交的主意。
“那裘金这边...下官回去,让人把他先抓起来,带到陆大人这里?”
“救灾一事刻不容缓,裘刺史任务繁重,就不必操劳这些了,泽漆。”
“属下在。”泽漆一步上前,双手拱起。
“派几个人,护送裘刺史回去,把疑犯带回来。”
“是。”泽漆看向裘振炜,“刺史大人请。”
裘振炜:“......”
效率真高啊。
“下官暂且告退。”
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裘振炜心满意足的跟着泽漆出去。
“啧,老东西这口才不去说书可惜了。”
人走后,时矜也不避讳了,倒上一杯养生茶,端给陆九卿,就要喂他,“累不累?喝点水润润,依我看,根本不必与这老东西浪费这么多口水。”
把时矜眸中的心疼看在眼里,陆九卿也没拒绝他的投喂,就著时矜的手喝了两口,这才道:
“他一个人在台上唱的投入,如你所言,没人看岂非可惜?”
“任他是谁,你都可以不必理会。”
时矜喂完陆九卿,自己也顺便喝了一口,放下茶盏,随意靠在陆九卿身侧的椅子边缘,抬手给他按著肩膀,“你可是我见过坐的最好看的人了。”
无论何时,陆九卿的身姿都是一等一的好。
脊背坚韧,站的笔挺,长身如玉;神态沉静,坐的稳重,君子端方。
真真是赏心悦目的典范。
“你坐的也好看。”
“咳咳......”时矜因为陆九卿的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垂眸看着自己毫无姿态靠着椅子的模样,不可置通道:“你认真的?”
“嗯。”
陆九卿就喜欢时矜这种慵懒的态度,好像对任何事物都漫不经心,眼中却又唯装的下他一人。
这种反差,对陆九卿来说,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我就说嘛。”
发现陆九卿是真的在夸奖自己后,时矜又飘飘然了,“像我这种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优秀男人,配阿九刚刚好。”
时矜对自己大夸特夸,形容外貌优秀的词语不要钱的往上摞,也不管合适不合适。
反正在他看来,这些词全部加起来形容陆九卿都差点,给自己倒是凑合。
别问,问就是自信。
“夸完了吗?”
两刻钟后,陆九卿问停下自夸,喝茶润嗓子的时矜。
“阿九是嫌我说多了,厌烦了?还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些词?”时矜立即委屈。
“不是,”陆九卿主动给他杯里续上热水,“我是想问,如果你没夸完,我就再等等。”
“等什么?”
“等你接着夸。”
“我要是夸完了或者想中途休息一下再继续夸呢?”
“那阿矜就先休息,借此空档,我们再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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