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市凌晨三点的街道寂静如墨，十九辆警车组成的车队悄然停在康寿堂诈骗窝点所在的工业园区外。林远摘下卧底时戴的老花镜，露出眼中的锐利，警服上的劳模勋章被他小心收进证物袋——那是属于王奶奶的荣誉，此刻正躺在警车后备箱的证物箱里。

"行动！"张建军的命令通过对讲机传来。

突击小组如夜鹰般翻过围墙，林远负责主攻仓库区。铁门被液压剪剪开的瞬间，一股酸臭的草药味混合著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分装台上的白炽灯嗡嗡作响，二十多个年轻人正在往胶囊里灌装紫色粉末，看见警察的瞬间，有人试图踢翻药瓶制造混乱，却被林远一脚踩住手腕。

"别动！"林远按住试图逃跑的阿康，注意到他脖子上挂著的佛牌和刘丽的珍珠耳钉一样，都是诈骗集团用来获取老人信任的"吉祥物"。

仓库深处传来呜咽声，十二名老人被关在铁笼子里，身上穿着印有"康寿堂VIP"字样的黄色马甲。王奶奶蜷缩在角落，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已经断了一根绳结，看见林远时，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周大爷......不，林警官！"

"奶奶，我们来晚了。"林远掏出钥匙打开笼门，注意到老人脚踝处有淤青，像是被拖拽所致。其他老人有的在发抖，有的还紧紧攥著"康寿宝"的宣传册，眼神中充满困惑和恐惧。

"他们说......说我得了癌症，"一位老人颤抖著拿出伪造的体检报告，"要交十万块才能参加抗癌新药试验......"

林远接过报告，上面的"镜湖市肿瘤医院"公章明显是PS的，日期却写成了五年前。他想起刘丽在仓库里说的"保噸配方"，忍不住攥紧拳头——这些人连癌症患者的救命钱都敢骗。

"李哥，"林远对着对讲机说，"联系救护车，送老人去医院体检，尤其是心脑血管和精神状态。"

"收到，"李建国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财务室这边发现了洗脑话术手册，还有未销毁的老人通讯录，足足两万条信息。"

林远翻开随手捡到的笔记本，里面用红笔标注著"重点客户"："丧偶+拆迁款+子女不孝""空巢+慢性病+退休金高"。每个老人的信息旁都有详细的"进攻策略"，比如王奶奶的档案里写着："儿子三个月未回家，可冒充其同事接近。"

"禽兽。"李建国看着档案骂道。

天亮时，工业园区的空地上摆满了收缴的假药，足足有五吨重。林远蹲在写着"天山雪莲"的纸箱旁，用美工刀划开底部，里面掉出的不是草药，而是晒干的红薯叶和染色玉米须。不远处，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清点涉案资金，刘丽的个人账户里躺着刚到账的127万原，都是老人的血汗钱。

"林警官，"王奶奶拽了拽他的袖口，手里捧著从仓库里抢出来的红绳手链，"他们说戴上这个就不会被骗，可我还是......"

"奶奶，"林远轻轻取下手链，"真正能保护您的，不是红绳，是我们。"他指了指周围忙碌的民警，又掏出社区志愿者的联系手册，"从今天起，每周都会有志愿者来看您，陪您买菜、聊天，有任何可疑的人，您都可以随时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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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林远："这是昨天他们发的，可甜了......"

看着老人期待的眼神，林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中带着股奇怪的香精味，却还是笑着说："真甜。"

上午十点，镜湖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林远站在收缴的假药前，身后的屏幕上滚动播放著诈骗团伙的作案视频：假医生号脉时偷偷看手机上的"诊断指南"，阿康用老人的手机给其子女发"报平安"消息，刘丽在转账时故意遮挡摄像头。

"这些人利用老人的孤独和对健康的渴望，"林远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全市，"用亲情绑架、话术恐吓、伪造证据等手段实施诈骗。但记住，任何要求您保密、转账、购买高价保健品的行为，都是诈骗！"

发布会结束后，一位年轻妈妈带着孩子走来，手里攥著张宣传单："林警官，我妈最近也在参加这种讲座，送了好多鸡蛋......"

"走，"林远接过宣传单，"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下午三点，镜湖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重新开放，这次挂出的牌子是"防诈骗宣传站"。林远穿着便衣，和志愿者们一起给老人分发防骗手册，手册里用漫画形式画著常见的诈骗手段，最后一页印着他的手机号："24小时开机，随时接您的电话。"

王奶奶戴着志愿者送的红围巾，坐在最前排，手里举著林远送的劳模勋章："孩子们，我给你们讲讲林警官抓骗子的故事......"

看着老人脸上重新浮现的笑容，林远想起张建军说过的话："基层刑侦不仅要破案，更要让老百姓学会自己防骗。"他摸出手机，给省厅写了份建议："在全省老年活动中心配备智能反诈设备，定期开展沉浸式防骗体验活动。"

晚上七点，滨江派出所的庆?宴上，李建国举起可乐代替啤酒："这次行动解救了12位老人，追回赃款214万，小林的卧底?不可没！"

"不是我一个人的?劳，"林远看向窗外，社区的路灯亮起，几个志愿者正扶著老人过马路，"是所有愿意花时间听老人说话的人，一起破了这个案子。"

张建军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省厅批准了我们的银龄守护计划，下个月开始，每个社区都会有反诈专员。"他拍了拍林远的肩膀，"小林，你明天去给全市的社区工作者上堂课，就从王奶奶的故事说起。"

"是！"林远站起身，警服上的褶皱里还沾著仓库里的紫色粉末。他知道，这场与保健品诈骗的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今天，他们在老人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关于信任、关于安全感的种子。

手机震动，王奶奶发来消息："小林警官，志愿者教我用微信了，这是我刚拍的夕阳，好看吗？"照片里，夕阳把天空染成暖橙色，像极了康寿堂那盏骗人的白炽灯，却比它温暖千倍万倍。

林远回复："好看，就像您戴红围巾的样子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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