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市滨江花园小区的十月清晨，秋风裹挟著桂花香气掠过草坪，却吹不散3单原门口的凝重氛围。林远踩着露水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开，李建国正蹲在地上与一位抱狗的女士噷谈，金毛犬软绵绵的脑袋搭在女士臂弯里，项圈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抽泣轻轻晃动。

"它叫巧克力，"女士声音沙哑，指甲深深陷入狗狗毛发，"每天早上都会蹲在门口等我带它散步......"

林远戴上乳胶手套，蹲下身翻开巧克力的眼皮：结膜异常充血，角膜浑浊，口腔内残留白色泡沫状分泌物。他用镊子轻触狗狗左前腿内侧，一处直径约2毫米的针孔赫然可见，周围皮肤呈现不规则红肿，边缘微微发紫——这是注射后局部感染的典型表现。

"注射疫苗了？"林远抬头问。

女士颤抖著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收据："周四下午在萌宠无忧宠物医院注射的狂犬疫苗，医生说进口疫苗效果好......"收据上的时间显示为10月12日15:47，收费栏写着"进口狂犬疫苗 298原"。

李建国接过收据，对着阳光观察水印："正规医院的收据应该有防伪标识，这张......"他指尖划过"萌宠无忧"的盖章，油墨边缘晕开细小毛边，"像是印表机直接列印的。"

林远站起身，目光扫过草坪边缘的灌木丛，几片带血的草叶粘在泥土里，呈扇形分布——这是动物临死前挣扎时拖拽所致。他掏出物证袋，小心收婖草叶和土壤样本，脑海中浮现出狗狗中毒后抽搐的画面。

"联系动物检疫站，"林远对辅警小张说，"让法医重点检测注射部位组织和胃内容物。"转身又对李建国道："去查萌宠无忧的疫苗进货渠道，顺便调阅周边监控，看看狗狗注射后去过哪些地方。"

萌宠无忧宠物医院位于商业步行街三楼，玻璃门上贴著"秋季疫苗特惠"的海报。前台护士看见警服时，正在登记的钢笔突然划破纸张，在病历本上留下道深色划痕。

"刘医生今天不在......"护士眼神躲闪，手指频繁敲击桌面。

"我们不是来找医生的，"林远出示巧克力的尸体照片，"说说这针疫苗的事。"

护士脸色瞬间惨白，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医药箱。林远注意到她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蓝色药瓶，标签上"生理盐水"的字样隐约可见。他伸手抽出药瓶，瓶身残留的胶痕显示曾被撕去标签，而标签纸的边角，与巧克力主人提供的疫苗包装盒完全吻合。

"地下仓库在负一层，"护士声音颤抖，"我只是打工的......"

负一层仓库充斥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二十多个蓝色塑料箱堆放在角落，箱内整齐码放著印有"Rabies Vaccine"字样的铝箔袋，生产日期一栏用黑色马克笔手写着"2023.10"，而实际灌装的液体经初步检测，pH值与生理盐水完全一致。

"李哥，"林远指著货架上的标签印表机，"注意看滚轴上的油墨，和收据上的晕染痕迹一样。"

傍晚五点，动物检疫站的初步尸检报告传来："金毛犬死因为急性中毒，注射部位检出甲醛、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成分，胃内容物中甲醛含量超标20倍，符合工业防腐剂中毒特征。"

"甲醛？"李建国皱眉，"那可是致癌物，他们怎么敢......"

林远的笔尖在"工业防腐剂""伪造标签"上重重划过，突然想起上个月辖区化工厂的安全事故——该厂正是甲醛的主要生产方。他调出地图，发现萌宠无忧与化工厂直线距离仅1.2公里，而仓库内的塑料箱上，赫然印着"镜湖化工物流专用"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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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化工厂。"林远抓起警帽。

化工厂的废弃仓库里，积灰的地面上有新鲜的车轮印，轮胎纹路与萌宠无忧门口监控拍到的可疑车辆完全吻合。林远用手电筒照射墙壁，发现喷涂著"辉哥专线：138XXXX5678"的红色涂鸦，旁边散落着带针头的注射器和撕毁的疫苗标签。

"辉哥，"李建国掏出手机，"张护士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是给医院供货的老板。"

深夜十点，镜湖夜市的烧烤摊前，穿黑色卫衣的男子正往啤酒杯里倒烤串调料。林远和李建国扮成食客坐下，男子袖口露出的狼头纹身与监控中的特征完全一致。

"辉哥对吧？"林远压低声音，"萌宠无忧的疫苗卖得怎么样？"

男子手一抖，调料瓶砸在桌上："你们是谁？"

"警察。"李建国亮明身份，同时按住男子试图摸向腰间的手。

审讯室里，男子张辉盯着桌上的假疫苗包装袋，额角青筋暴起："我就是个搞水产的，谁知道那玩意儿会死人......"

"水产？"林远展示化工厂仓库的监控截图，"那你去废弃仓库干什么？甲醛溶液又是从哪来的？"

沉默持续了二十分钟，张辉突然抱头蜷在椅子上："化工仓库没人管，我就偷点甲醛兑生理盐水，想着宠物打了顶多难受两天......"他哽咽著抬起头，"我老婆得了尿毒症，需要钱透析......"

林远的笔尖在"家庭困难"上停顿，想起张辉卫衣袖口的补丁和夜市烧烤摊的廉价啤酒。但他知道，同情不能代替法律——当甲醛溶液注入宠物体内时，那些毛孩子承受的痛苦，远不是一句"走投无路"可以抵消的。

凌晨三点，滨江花园小区的微信群里，林远发布了《关于假犬类疫苗的紧急通报》，附带正规疫苗的辨别方法和举报热线。消息刚发出，数十条回复涌来，有愤怒的声讨，有担忧的询问，更多的是宠物主人上传的疫苗包装盒照片，请求帮忙鉴别真伪。

"林警官，"值夜班的小张揉着眼睛，"需要我帮忙回复吗？"

"不用，"林远看着手机屏幕，逐一标注可疑包装，"这些主人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清晨七点，林远站在小区公告栏前，张贴印有"警惕假疫苗，守护毛孩子"的海报。金毛犬巧克力的主人默默走来，手里捧著袋狗粮，袋子上贴著"捐赠流浪动物"的字条："巧克力走了，但还有很多毛孩子需要保护。"

林远接过狗粮，触到袋子里夹着的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警察叔叔，让巧克力的死有了意义。"字迹稚嫩，像是出自孩子之手。他突然想起自己女儿养的仓鼠"球球"，每次看见它在跑轮上转圈，女儿都会开心地笑——对孩子们来说，宠物就是最亲密的伙伴。

"明天上午，"林远对巧克力主人说，"我们在小区草坪办个疫苗科普会，你愿意来分享一下吗？"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公告栏的海报上，巧克力的照片旁边，是张辉被捕时的画面。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巧克力生前最爱追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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