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矿场的废弃燃料罐散发著刺鼻的硫磺味。林小满踩着锈蚀的铁梯向上攀爬时,罐体表面的红色氧化物像干涸的血迹般簌簌剥落。
"小心边缘。"沈砚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锈铁,医用口罩遮住了他下半张脸,却遮不住眼中病态的兴奋,"汞蒸气浓度超标十七倍。"
罐顶的圆形舱门被十二根螺栓固定,每根螺栓顶端都刻着星座符号。技术科的小王用气相色谱仪扫描缝隙,突然倒退两步:"里面有...有生命体征!"
液压钳剪断螺栓的瞬间,墨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悬吊在液面中央的,是临江市教育局副局长郑国栋的尸体——他的皮肤被化学药剂染成青灰色,四肢用铜线缠绕成标准的克普勒轨道椭圆。
最骇人的是,他的颅骨被剖开,大脑被取出,替换成一个精密的天体仪,仪器的齿轮间还卡著一片发黄的准考证。
"1978年临江市青少年天文竞赛。"林小满用镊子夹起准考证,突然僵住,"考生编号...是沈砚的生日?"
沈砚的手术?正在解剖尸体颈部的金属注射痕迹:"凶手在还原1965年的实验。"?尖挑起一块泛著蓝光的皮肤组织,"赵明远当年就是用这种汞合金溶液,在活体上..."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报声打断。燃料罐内壁的暗格里,一台老式发报机自动列印出带血的字条:
"当十二宫归位时,北辰会指引你们找到我。"
法医解剖台上,郑国栋的尸体在无影灯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沈砚的骨锯沿着尸体的胸骨中线缓缓下切,突然发出"咔"的脆响。
"第三肋骨折断后重新愈合。"他将骨头举到显微镜下,"断面上刻着...天鹅座β星的坐标。"
投影仪将骨骼图像放大到墙面。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所有长骨表面都布满细如发丝的刻痕,连起来竟是完整的夏季大三角星图。
"这不是普通的雕刻。"沈砚的指尖划过投影,在星图某处画了个红圈,"使用了一微米精度的激光蚀刻技术,而我国去年才从德国引进第一台..."
技术科长老陈突然推门而入:"鉴定结果出来了!燃料罐里的液体含有锶-90?位素,这...这是1965年北辰计划火箭燃料的配方!"
林小满的笔记本上已经画满星图连线:"十二宫受害者都是当年实验的知情者?"
"不。"沈砚突然解开自己的衬衫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一个完美的星座图案,"我们是实验品。"
午夜的天文台地下室比白天更阴冷。林小满的警用手电筒照向墙角那排玻璃罐时,光束突然被某个反光物体折射——第十二个空罐子里,放著一把黄铜钥匙。
钥匙齿纹与墙上星图某个凸起完美契合。随着机械齿轮的转动声,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布满灰尘的控制室。1965年的老式计算机还在运转,屏幕上闪烁著一行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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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ERIMENT_12/12STATUS: RUNNING
"这是......"林小满的指尖拂过控制台,突然碰到一个凸起。暗格弹开,里面是十二份儿童体检报告,每份都贴著照片——第十一份照片上的男孩,有着和沈砚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沈砚的白大褂突然从身后裹住她,沾著血的手套捂住她的嘴:"嘘...听。"
地下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回音。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出地板上用血画的倒计时:
23:59:59
顺着血滴痕迹,他们在地下室最深处发现了被囚禁的赵明远。这个本该失踪十四年的老人被固定在特制座椅上,十二根输液管连接着他的主要关节,每根管子里都流动着不同颜色的金属溶液。
"终于来了..."老人的眼球已经浑浊,却精准地转向沈砚,"12号实验体。"
林小满的配枪对准老人:"北辰计划到底是什么?"
"不是计划...是仪式!"赵明远疯狂大笑,露出牙齿上刻的星座符号,"用十二个纯阴命格的孩子做载体,把恒星坐标刻在活体骨骼上..."他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闪烁的星图,"...当天龙座升到中天时..."
沈砚的手术刀突然刺入老人颈部输液管,蓝色液体喷溅在墙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汞中毒引发的妄想症。"他冷静地擦拭刀刃,"但他说对了一点..."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剥落的灰尘在月光下形成清晰的星座投影。林小满警服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这是沈砚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表盘上显示的却不是时间,而是精确的天龙座方位角。
天文台穹顶,第十二具尸体静静躺在观测平台上。林小满的配枪在看清死者面容时微微颤抖——那是年轻时的赵明远,尸体保存完好,胸口刻着北辰七星图。
"1965年的尸体..."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转身。
沈砚正站在星象仪旁,白大褂敞开,露出胸口新鲜的伤口——那里的皮肤被精确地切开,形成一个正在流血的北斗七星图案。
"不是十二宫..."他的手术刀尖抵著自己心脏上方的伤口,"是十三。"
林小满的瞳孔骤缩。她突然想起法医报告上那个被忽略的细节——所有尸体注射点的排列,连起来正是第十三个星座:蛇夫座。
而沈砚的生日,正是蛇夫座的起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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