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张灯结彩，七十二盏红灯笼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喜乐声中，新娘踩着满地红枣花生缓步而来。突然，一阵阴风穿堂而过，最前排的宾客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风来得蹊跷..."喜娘小声嘀咕，话音未落，新娘的红盖头突然被掀起一角。站在最近的李员外看得真切——盖头下露出的下巴苍白如纸，竟没有一丝血色！

"一拜天地！"

新娘缓缓下拜时，盖头突然整个飞起。满座宾客的惊叫声中，新娘抬起头来——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光滑得就像刚糊好的宣纸。更可怕的是，"脸皮"边缘正在慢慢卷起，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

秦怀川用银镊子轻轻挑起地上的嫁衣。轻薄的绸缎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平铺在地，连睫毛都保存完好。最诡异的是，人皮内侧用金线绣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晨光中泛著诡异的光泽。

"大人请看。"仵作指着人皮颈部，"切口平整得不像刀伤，倒像是..."他咽了口唾沫，"像是自己蜕下来的。"

秦怀川翻开周府的礼单，目光停在"聘礼"一栏：

南海珍珠十斛

蜀锦?匹

人皮画卷一幅

最后一栏被墨迹涂改过，但依稀能辨出"柳氏"二字。

"柳丫头死得冤啊..."老绣娘颤抖的手将茶盏碰翻在地，"三年前中秋，她连夜赶制嫁衣，第二天就..."

秦怀川在绣坊阁楼发现一个落满灰尘的绣绷。上面还绷著半幅未完成的鸳鸯戏水图，奇怪的是，绣线里掺著几根暗红色的丝线。仵作验看后确认：是人发。

"那晚我听见阁楼有动静，"老绣娘突然压低声音，"上去看见柳丫头对着铜镜...在撕自己的脸！"

窗外突然"啪"地一声响。众人回头，只见一面铜镜从墙上坠落，镜面正中裂开一道缝，正好将映照出的秦怀川的脸一分为二。

秦怀川夜审周少爷。烛火突然摇曳，墙上浮现一个女子的剪影。那影子慢慢抬起手，竟将"脸"整个揭了下来！

"她来了！"周少爷突然尖叫，"三年前那个道士说过...画皮只能维持三年..."

话音未落，一阵幽香飘来。秦怀川转头，看见案几上的证物——那张人皮正缓缓鼓起，就像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人皮的嘴唇部位突然蠕动，发出幽幽叹息：

"还差...最后一针..."

秦怀川带人挖开柳姑娘的衣冠冢。棺材里整齐摆放著绣花针、五彩丝线，还有...一个贴着人皮的骷髅。头骨天灵盖上插著七根银针，拼成北斗七星状。

"这是禁术！"同行的道士面色惨白，"以骨为绷，以皮为布，以血为线..."

突然，骷髅的指骨动了一下。秦怀川这才发现，每根指骨上都缠着红线，线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周府方向。

众人赶回周府时，周少爷正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的，赫然是一张正在刺绣的少女面孔。

"就差最后一针了..."周少爷用柳姑娘的声音轻叹。他的右手捏著绣花针，正一针一针地...将自己的眼皮缝在一起。

当秦怀川夺下绣花针时，周少爷的脸突然像面具般脱落。人皮背面，用血绣著一行小字：

"负心人，皮相还"

次年中秋，有人在破败的绣坊阁楼看见一个身影。她背对窗户坐着，就著月光一针一线地绣著什么。偶尔回头，月光下那张绝美的脸上...依稀可见细密的针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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