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青州城外的官道。秦怀川勒住马缰，官服下摆已被草尖的露水浸湿。他眯起眼睛望向河岸边聚集的人群，那里传来阵阵嘈杂。
"大人，前面好像出事了。"赵七驱马上前，指着人群中央隐约可见的一团灰影。
秦怀川翻身下马，靴子陷入松软的河岸泥土。渔民们见官服来人，自动分开一条路。地上躺着一具湿漉漉的尸体，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衣着华贵却已凌乱不堪，面色呈现诡异的青紫色。
"让开些，让大人查看！"赵七高声维持秩序。
秦怀川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黏在死者脸上的水草。死者双眼圆睁，瞳孔扩散，嘴角残留着白色泡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紧握成拳，指缝中透出一抹翠绿。
"可有人认得死者？"秦怀川环视众人。
一个驼背老者颤巍巍上前："回大人，这是临河县周员外家的公子，周文焕。昨日傍晚出门后就没回来..."
"周家？经营药材生意的？"
"正是。周家是临河县首富，周公子待人谦和，常施药救济穷人，怎会..."老者声音哽咽。
秦怀川轻轻掰开死者紧握的右手，一块圆形玉佩滑落出来。玉佩正面雕刻着古怪的螺旋纹路，背面刻有"文焕"二字。他注意到玉佩边缘有一道新鲜裂痕，似是与人争夺所致。
"面色青紫，无外伤..."秦怀川自语着翻开死者衣领，在脖颈处发现几个细小的针孔，周围皮肤呈现轻微溃烂。他凑近闻了闻，隐约有股腥甜气味。
"大人！"衙役匆匆跑来，"周家来人了！"
一队家丁簇拥著一位华服老者疾步而来。老者看到尸体，顿时瘫软在地："焕儿！我的儿啊！"
秦怀川扶起周员外："请节哀。?郎死因蹊跷，本官需详细查验。"
周员外老泪纵横："求大人为小儿伸冤！我周家世代行善..."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尖叫："是鬼火！一定是鬼火索命！"
众人哗然。秦怀川转头，见一个村妇惊恐地指著河面。薄雾中，几点幽绿色的光点正缓缓飘动，忽明忽暗。
"胡说八道！"周员外厉声呵斥。
村妇却越发激动："二十年前，周家婢女小翠就是在这跳河的！冤魂回来索命了！昨夜我家老汉亲眼看见鬼火追着周公子跑..."
"小翠？"秦怀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
周员外脸色煞白："那婢女偷了首饰，自己跳河的...与我周家无关..."
秦怀川不动声色地记下周员外的异常反应，吩咐赵七："将遗体运回县衙验尸。派人守住这段河岸。"
回程路上，赵七低声道："大人，这鬼火索命之说..."
"磷火而已。"秦怀川淡淡道，"尸体腐烂时会产生磷化氢，遇空气自燃。夏秋之交，河畔出现再正常不过。"
"可村民说得有鼻子有眼..."
novel九一。com
"越是离奇的说法，越可能掩盖著简单的真相。"秦怀川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这纹路...我似乎在哪见过。"
县衙仵作房内，老仵作仔细查验后禀报："大人，死者确系溺水身亡，但入水前已中毒。"
"何种毒物？"
"观其症状，似是河豚毒素。"仵作指著死者青紫的面容，"河豚毒发作极快，会致人呼吸困难，肌肉麻痹。中毒者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最终窒息而亡。"
秦怀川点头："死亡时间？"
"约在昨夜子时前后。奇怪的是..."仵作翻开死者衣袖，"手臂上有轻微淤青，似是被人按住所致。"
这时，赵七呈上一个锦盒："周员外送来的，说是公子贴身之物。"
盒中是账册和几封书信。秦怀川展开最上面一封，落款"徐世昌"，内容含糊却透著威胁："...文焕兄若执意断噷，恐有不测之祸..."
"徐世昌？"
"查过了，"赵七道，"是城中另一大药材商，与周家是竞争关系。上月周公子发现徐家卖给军营的药材以次充好，当众揭发，两人就此结怨。"
秦怀川若有所思："昨夜周文焕出门见的朋友...很可能就是徐世昌。"
次日清晨，赵七带回重要消息："徐家最近大量采购磷粉，说是做药材防潮。但药铺伙计说，那分量足够防潮几?斤药材了。"
"磷粉..."秦怀川眼睛一亮，"鬼火的主要成分！"
他立即重新检验死者衣物，果然在袖口发现少量紫色粉末。仵作辨认后确认："这是混合了磷和染料的粉末，遇湿会产生绿光。"
秦怀川拍案而起："谜题解开了！凶手先用河豚毒使周文焕麻痹，再将磷粉撒在他身上。周文焕挣扎逃向河边，毒发落水。磷粉遇水产生的绿光，就成了村民眼中的鬼火！"
"可证据..."
"玉佩就是关键。"秦怀川举起玉佩对着阳光，"这纹路是徐家独有的药材标记。周文焕定是将徐家劣质药材的证据藏在了玉佩暗格中。"
他轻轻按压玉佩边缘的裂痕，"咔嗒"一声，玉佩分成两半，露出一张折叠的纸片，上面详细记录了徐家以霉变药材冒充上品的证据。
徐家宅院内，徐世昌见官府来人，强作镇定："大人何故..."
秦怀川直接亮出玉佩："这上面的裂痕与你拇指伤口吻合。昨夜你与周文焕争夺此物时，被他抓伤的吧？"
徐世昌脸色大变："我昨夜根本..."
"河豚毒来自你上月采购的河豚干；磷粉与死者袖口残留一致；这封信是你约周文焕河边相见的铁证！"秦怀川步步紧逼，"你为掩盖贩卖劣药之事，不惜杀人，还利用二十年前的旧事制造灵异假象！"
徐世昌瘫坐在地，终于崩溃："我...我没想杀他...只是要他噷出证据...谁知他挣扎时沾了河豚毒..."
退堂后，秦怀川独自来到河边。赵七好奇地问："大人，那婢女小翠..."
"二十年前，"秦怀川望着河水，"小翠不是偷窃自杀，而是发现了周家以次充好的秘噸，被周员外失手推入河中。周文焕偶然得知真相，良心不安，这才与徐世昌决裂。"
暮色渐浓，河面波光粼粼。秦怀川轻声道："贪婪如同河豚，味美却致命。周家因贪婪害死小翠，徐家因贪婪杀害周文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