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爷府那宽敞又透著股子精致劲儿的正堂里,八阿哥胤禩气得脸都涨红了,手里抓着任伯安进贡相关的一摞摞信息,“嘶啦嘶啦” 地使劲儿撕扯著,嘴里还不住地埋怨老九:“你瞅瞅你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你自己倒霉也就罢了,这下可好,恐怕我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得跟那泡影似的,全付诸东流了!” 那模样,就像是精心培育的花被人连根拔起,心疼又愤怒。
老九胤禟却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样,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大不了就跟老十一样,我去宗人府蹲个一年半载的,保证不连累八哥你就是了。” 仿佛去宗人府就跟去逛自家后花园似的轻松。
十阿哥胤?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调侃道:“那敢情好,宗人府里我又能多一个伴儿了。” 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有点幸灾乐祸。
一旁的十四阿哥胤禵则默默不语,眼睛微微眯著,心里正琢磨著看八哥怎么应对这棘手的局面呢。他心里明白,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对八哥乃至整个八爷党,都可能是个致命的打击。
胤禩见老九这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九弟,八哥没怪你。看来一场大风暴是躲不过去了,你们听我一句,最近哪儿都别去,老老实实待着,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透著几分疲惫,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夜深了,月色如水,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八阿哥胤禩悄然来到佟国维府邸。一见面,他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佟公,我有意接手查办刑部冤案这差事,可又实在担心此事恐怕会牵扯到太子……” 说这话时,他微微皱眉,眼神里满是忧虑。
佟国维一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顾虑。他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八阿哥,您且听我讲。第一,经过追缴国库?款那件事,皇上的心思已经很明朗了,他不怕臣子做错事,就怕大家不做事。第二,皇上亲口说过,这次他决心已定,无论查到谁,都要依法处置。所以啊,这可是个一举多得的好机会。您要是接了这差事,不仅能借此扬名,让天下人都知道您八阿哥一心为公,还能大大提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有机会扳倒太子。就算扳不倒,也能让太子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到时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全看您自己的本事了。” 佟国维一边说,一边眼神坚定地看着胤禩,仿佛在给他打气。
听完佟国维这番话,胤禩心里就像拨云见日一般,顿时有了底。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佟府。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自信,脚步也愈发轻快。
再看雍郡王府,四爷这会儿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脸涨得通红,义愤填膺地表示要为国家铲除那些害群之马。他在上次追缴国库?款中尝到了甜头,就想着更进一步,为朝廷多做点实事,可没想到……
邬思道却一脸严肃地给他泼了盆冷水:“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 四爷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邬思道。
“这次刑部冤案一旦审结,太子恐怕就会被废。” 邬思道缓缓说道,眼神里透著忧虑。
“啊?” 四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邬思道接着从头到尾给四爷分析起来:“王爷,太子掌管刑部二十多年了,每年秋斩的名单都是他签字确认。如今要彻底清查刑部,您想想,这二十多年下来,得翻出多少错案冤案啊!要是皇上还想保太子,大可以让太子去督办这件事,可皇上却执意要另选他人,这是为什么呢?您仔细琢磨琢磨,这就是皇上对太子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信任,他怎么还能把大清的江山交给太子这样的人呢?至于为什么不让您接手,是因为太子在位三十多年,他在朝中的关系那叫一个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谁当了太子,一旦处理不好这事,都会被天下人唾弃,被朝廷?官指责,最终也会被皇上厌弃。” 邬思道一边说,一边比划著,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被天下不容、被朝廷不容还好理解,可被皇上不容,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虽然后来八爷确实被康熙打入了黑名单,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啊,难怪邬思道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四爷喃喃自语道,陷入了沉思。
一夜无话。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养心殿的金砖上。
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可四爷行事总不按常理出牌。这会儿,他一脸诚恳,委婉地对康熙说:“儿臣愿接下清理冤狱这个差事,请皇阿玛批准。”
康熙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四爷会主动请缨。还没等康熙说话,紧接着,八爷也赶忙表态:“为?稷分忧,是儿臣义不容辞的责任,请皇阿玛准许。”
康熙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行啊,现在愿意为朝廷分忧的儿子越来越多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至于派谁去,我再和上书房那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
回到四爷府上,不知从哪儿得知消息的邬思道,气得在屋里直跺脚,一边气呼呼地收拾铺盖卷要走人,嘴里还嘟囔著:“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说都不听,我都说不让他接这差事了,嘿,他偏要接。我都跟开了天眼似的,把厉害关系都跟他讲得明明白白了,他还跟我对着?,你说气人不气人?这样的主子,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那模样,就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年秋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左劝右劝,可怎么都劝不住。她急得一跺脚,转身跑去告诉四爷:“四爷,四爷,邬先生要走……”
胤禛心里暗自思忖,这消息是谁走漏出去的呢?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秋月,你知道他为啥这么生气吗?”
秋月紧张地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他气得这么厉害。”
四爷倒是不慌不忙,一边喝着茶一边说:“你去告诉邬先生,让他再留一天。要是明天他还坚持要走,我绝不阻拦。”
随后,胤禛让人在院子里摆下六鼎夺天大阵。在阵阵燃烧的火盆中间,他盘膝而坐,紧闭双眼,开始默念咒语,体内运行周天。只见他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为内力的运行而微微泛红。前前后后,整整运行了 36 次大周天。当体内的真阳之气达到巅峰的时候,他又猛地坠入九天玄冰阵,以此来淬炼体内的真气,将原本的真阳之气转化为极阴之气。这一番折腾下来,四爷最后得了重感冒,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康熙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什么?四阿哥病了?”
“是,奴才亲眼所见,四阿哥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确实病得很重。” 来报信的奴才战战兢兢地回答。
“哎,去,去…… 传太医院,叫凌国康去给四阿哥看病,务必尽快治好。” 康熙焦急地吩咐道。
“嗻。” 奴才领命而去。
到了这会儿,邬思道也明白了四爷的用意,?时对四爷缜密的心思和过人的胆识佩服不已。这过人的胆识体现在四爷敢赌皇上不会当即答应他的请求。要是皇上直接答应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而心思缜密则在于,四爷看得比他更远。如果直接拒绝接手,追缴库银的功劳可能就白费了。可现在不是自己不想为朝廷分忧,而是因为病重实在无法承担,这样既保住了自己在皇上心中孤臣的形象,又不用去接这个棘手的差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全身而退吧。
闲话少叙。宫中,康熙从凌国康那里得知,老四的病至少得静养一个月。无奈之下,康熙只能委派八爷胤禩去查办此案。
不过,在张廷玉的建议下,康熙又给八爷找了个帮手,那就是十三爷胤祥。让老十三参与进来,说明康熙还没下定决心要动太子。
长话短说,因为十三爷救了张武哥的命,阿兰感激涕零,无以为报,竟当着他的面就要脱衣服,想以身相许。阿兰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地说:“十三爷,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我愿意一辈子伺候您……”
十三爷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制止道:“不行,你先回去吧。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救命之恩,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报答。”
另一边,八爷来到太子府,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提前跟太子打了招呼:“太子爷,您看对于这案子,有什么要交代臣弟的吗?”
太子胤礽一脸正气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该查的绝不能手软,不该查的也得留点情面。总之,心里得有点数。” 说这话时,他眼神闪烁,似乎别有深意。
“啊,哈哈…… 哈哈…… 臣弟明白。” 八爷笑着回答,可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捉摸不透。
既然八爷和身为刑部主事人的太子都沟通好了,那就直接开始审理刑部案件。
八爷、十三爷在堂中威风凛凛地坐定,其余刑部官员分列两旁,个个神色严肃。
随后,八爷大声下令:“宣张五哥上堂。”
“走。”“走。” 衙役们齐声应道,不一会儿,就把张武哥带了上来。
“小民张武哥叩见众位大人。” 张武哥 “扑通” 一声跪下,低着头说道。
十三爷见状,眉头一皱,呵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皇上都已经说了他是冤枉的,你们还给他戴着刑具,给我取下来。”
衙役们赶忙上前,卸下刑具。
八爷开始询问张武哥,张武哥一五一十地交代,任季安如何奸杀妇女,刘八女怎样诱骗自己老爹让自己顶罪,进了牢之后又怎么变成了死罪,前前后后说得清清楚楚,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
问完这些,就剩下一个关键问题了:“明知道是死罪,为什么不翻供?”
张武哥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回答道:“小民的东家在牢里来看我时说,如果我翻供,我爹就要被判伪证之罪,还要被流放三千里,挨八十军棍。小民怕连累我爹,所以不敢翻供。”
胤禩一听,点了点头,说道:“这好办。来人呐!”
“在。”
“把任季安、刘八女押到刑部来。”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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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尴尬的是,刑部司马尚因为九爷的缘故,根本就没敢去抓人。
八爷脸色一沉,质问他:“是九爷不让你拿人,还是你自己不敢?”
刑部司马尚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挤出五个字:“是自己没敢拿。”
得嘞,老九这就算是被摘出来了。八爷随后一声令下:“请九贝勒上堂。”
说话间,九爷就把五花大绑的任季安和刘八女带到了堂上。不用想,这肯定是提前和八爷商量好的,目的就是给众人留下一个秉公办事的好印象。
胤禩对张武哥说:“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经张武哥辨认,确认就是他们二人。
八爷下令将三人收押候审,又把太子的三个手下停职调查。整个审案过程,八爷做得公正严明,丝毫不徇私情,简直滴水不漏。
“十三弟,今儿咱们就审到这儿吧。”
“好啊。”
支开十三爷后,八爷来到刑部大狱。他先找到任季安和刘八女,一脸严肃地问:“你们给各级官员行贿的事,从实招来,都给了多少银子?”
任季安和刘八女吓得浑身发抖,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知县、知府各 1 万两,道台、臬台各 2 万两,刑部衙门一共收了 10 万两。”
八爷又问这俩:“这些事,当着那些官员的面,你们敢对质吗?”
“敢。”“当然敢。” 两人连忙点头。
“让他们画押。”
“嗻。”
八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承诺会给他们个痛快,还会保证他们妻儿的周全,然后吩咐:“把他们俩带下去。”
“嗻。”
“走。”
“把肖国清带进来。”
“嗻。”
老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接下来,八爷做了他一生中最愚蠢的一件事。
他对肖国清说:“我要和你单独谈谈,不需要记录。你听着,皇上了解你的为人,知道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以你的清廉,绝对不会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所以皇上让我来把事情弄清楚,绝不会冤枉你。” 八爷一边说,一边观察著肖国清的表情,眼神里透著几分狡黠。
肖国兴被忽悠得感动不已,“扑通” 一声跪下,涕泪横流地说:“皇上,下官辜负了皇上的天高地厚之恩,下官愿意将功折罪。”
八爷见状,继续加大忽悠力度:“这正是皇上所期望的。当今皇上是古往今来最?慈圣明的君主,不管牵扯到什么人,只要说实话,皇上都会妥善处置。”
整个谈话过程,八爷句句不离皇上,利用皇上的信誉,成功攻破了肖国兴的心理防线。然后,八爷一个眼神示意,早就准备好笔墨纸砚的下人赶忙递上,肖国兴就把太子的十八宗罪写了下来。
具体肖国兴写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看完肖国兴列的罪状,八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显然这些罪状对太子来说有多致命。八爷担心夜长梦多,于是连夜进宫向皇上禀告。
康熙寝宫外,太监高声通报:“皇上,八阿哥求见。”
康熙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么晚了,肯定没好事,便问:“是胤禩来了吧?”
“是。”
“叫他进来吧。”
“嗻。”
太子府里,太监慌慌张张地向太子通风报信:“太子爷。”
胤礽躺在靠椅上,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啊?”
“八爷进宫了,这会儿皇上正在见他呢。”
“啊?” 太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啊什么啊!你这太子当得稀里糊涂的。” 旁边的老太监忍不住嘀咕道。
寝宫里,康熙看完折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只问了一句:“除了你,还有谁看过这个?”
八爷早有准备,赶忙回答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关乎大清根本,此事太过严重,所以除了儿臣,绝没有第二个人看过。而且肖国兴也被我单独关押,以防走漏风声。”
康熙这才松了一口气,夸了老八做得好,让他退下。
“嗻。”
这下康熙自己犯难了,按照肖国兴的供述,废掉太子都不为过。可这样做会牵涉到大清的颜面和根基,而且他也觉得对不起太子的亲妈孝成?皇后。于是,康熙找来张廷玉,关切地问:“你孩子的病好些了吗?”
“还是在吐血,只能熬日子罢了。” 张廷玉一脸疲惫地回答。
“这儿有份折子,是八阿哥连夜递上来的,你看看。” 康熙说著,把折子递给张廷玉。
张廷玉看完折子,脸色骤变,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略一思索,直接把折子烧了。看来他也是在顾全大局,毕竟废太子可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他说:“臣不知道有这么个奏折。”
“衡臣啊,你的苦心,朕明白。你说你儿子的病恐怕好不了了,朕这个儿子,他的‘病’也很难好了。咱们做父亲的,尽力就好。”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沧桑。
康熙为了保全太子,刑部冤狱案就这样草草收场了,还真应了佟国维那句话,投鼠忌器,最后无功而返。
随后,康熙命图里琛带人,连夜将肖国兴押往宁古塔,交给盛京将军监管。接着下旨将刑部尚书司马尚、刑部侍郎黄体?罢官审查,江南各级衙门涉案官员一律革职。
九爷的摇钱树任伯安也被免去江南巡盐道的肥差,任济安被判斩立决,刘八女终身监禁。
张武哥因为?孝,被康熙留在身边做了御前侍卫。
八爷胤禩查办冤狱有功,处理太子之事得当,被加封为廉郡王,到此刑部冤狱案正式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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