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卫可算紧赶慢赶,颠儿颠儿地回到北京喽。那他心里头第一个念头,就是麻溜儿地去拜见主子雍正呐。
一跨进殿门,瞧见雍正的那一瞬间,李卫的眼泪 “唰” 地一下子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淌下来了。他满脸写着心疼,带着哭腔,扯著嗓子说道:“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才没几年没见着主子,咋就瘦成这皮包骨头的模样了呢?瞧着可真让奴才心疼得肝儿颤呐!”
此刻的雍正哪有闲心跟他唠那些家长里短的嗑儿,一瞧见李卫,直接就切入正题,语气透著股子急切,问道:“狗儿,暗杀弘历的人是谁,你心里头指定跟明镜儿似的透亮,你就痛痛快快跟朕说说,朕该咋整这档子事儿?”
“主子啊!平常您交代奴才的事儿,不管大小,奴才哪回不是给您办得板板正正、妥妥当当的?可这事儿…… 这事儿实在是太扎心了,奴才这嘴就跟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实在是张不开口说啊!”
“既然不好直接秃噜出来,那你先瞅瞅这折子,说不定能从里头得着点啥主意。”
李卫赶忙拿起折子一瞧,这一看不要紧,忍不住 “嗷” 地一嗓子惊叫道:“我滴个乖乖嘞!这信里说的到底是哪个遭天谴的犊子玩意儿,竟敢这么埋汰主子,啥害父害齂、杀兄杀弟、贪财好色的浑话都敢往外冒,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到姥姥家了!这要是搁在东北那嘎达,指定得被人用大耳刮子抽死!”
雍正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他解释道:“这都是朕那帮没安好心的亲兄弟们干的缺德事儿啊!他们指使那些被发配的门人,一路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瞎造谣,这才把曾静那反清的心思又给勾搭起来了,才有了这折子上对朕的这些没影的骂名。”
“主子,不是奴才斗胆敢说祖宗的不是,先帝爷哪都挺好,为人那叫一个宽厚仁慈,可就是心忒软了。明知道八爷他们一个个儿的居心不良、心术不正,跟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似的,还封他们当亲王贝勒,这下可好,把这些烫手的山芋都留给主子您了。” 李卫这话表面上是在数落八爷,实际上那话里话外,都是在拐弯抹角地向主子表明自己对弘时的看法呢。
“你说得在理儿啊,狗儿。为了祖宗传下来的这大好江山社稷,朕可不能再把这些麻烦事儿留给后人,让他们跟着遭罪了。”
先是弘历使了个以退为进的招儿,把局势搅和得明里暗里都有了变化,紧接着李卫这一番话,就跟那敲锣定音似的,一下子就把弘时往绝路上又推了一把。
想当年,这条路可是雍正一步一步迈向皇位的进阶道儿,那时候的雍正,雄心勃勃,一心想着把这大清江山治理得风调雨顺。可如今,弘时踏上这条路,却成了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喽。
“站住。”
弘时被带到了一个房间,这房间还是原来那个房间,仿佛还隐隐约约能听见康熙临终前对雍正那语重心长的千叮万嘱,然而,也仅仅只是好像罢了。
摆在弘时眼前的,都是些被扔在这儿好些年、破破烂烂没人要的玩意儿。
那桌子缺了个角,椅子腿儿也晃晃悠悠的,就跟马上要散架似的。不出意外的话,弘时也得跟这些物件儿一样,被这世道无情地给抛弃喽。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弘时说著,“扑通” 一声就跪了下来,脑袋低得都快贴到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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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这辈子头一回给三儿子倒酒,也是头一回跟三儿子一块儿喝酒,而这,注定也是唯一的一回。
雍正拿起酒壶,手微微有些颤抖,酒液缓缓倒入杯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弘时端起酒杯,一仰脖儿就把里头的酒给干了,那酒顺着喉咙往下灌,辣得他直皱眉头,随后脑袋一耷拉,就伏在了酒杯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我父子俩,这酒一下肚,心里头可真是愁得不行啊。朕有话要问你。” 雍正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紧接着,雍正一条一条地数落弘时犯下的四宗罪,每说一条,语气就加重一分:“头一条,科场舞弊那事儿,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是幕后主谋!还三番五次地求朕灭了张廷璐满门,你说说你这心咋就那么狠呢?一点仁爱之心都没有,跟那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有啥区别?朕当时就对你寒透了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第二条,八王议政的时候,你跟那个‘阿奇纳’勾搭连环的,眉来眼去的,还想把兵权攥在手里,帮着隆科多调兵遣将,最后竟敢在朝堂上逼着朕,你这狼子野心,简直就该杀!第三条,逼宫没成之后,你为了把隆科多灭口好保住自己,一点都没想着悔改,还是那副死性不改的德行,你就没想过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吗?第四条,你居然派人去暗杀弘历,就想抢皇位,压根儿不管兄弟情义,你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绝了,对不住朕,也对不住列祖列宗啊!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你配当爱新觉罗的子孙吗?”
“前面三条罪,朕还能寻思寻思饶你不死,可这最后一条,这人伦有五,父子得亲、君臣得有义、夫妻得分开、长幼得有序、朋友得讲信用,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规矩,你自个儿好好照照镜子,瞅瞅你哪点符合这些规矩?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儿,哪还有个人样儿?”
弘时听着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咧咧地说道:“皇阿玛,儿臣真是猪油蒙了心,糊涂到家了,听了别人的挑唆,猪油蒙了心呐,还以为把弘历除掉就能坐上皇位,现在儿臣知道错了。”
啥都晚了,晚了呀……雍正悲伤的说道。
但弘时还不甘心,红着眼睛,梗著脖子还在那儿狡辩:“?样是篡位的‘八叔’和‘九叔’,您咋就不收拾他们呢?我可是您亲儿子啊,就不能对我网开一面吗?您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您亲儿子去死吗?”
雍正忍不住掉下泪来,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声音也有些哽咽:“那是你皇爷爷临死前的交代,嘱咐朕得好好对待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别伤了他们。可就因为这样,这些人给朕,给祖宗的江山?稷带来多大的麻烦呐!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煽风点火,搅得这大清国不得安宁。为了给弘历留个安稳的基业,朕实在是留不得你啊。儿啊,你咋就不明白朕的苦心呢?”
“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呀,我自个儿心里头也明白,根本就不是弘历的对手,可偏偏有人撺掇我跟他争,说我有机会,说我能行。哈哈哈哈…… 皇阿玛,您就杀了我吧,我恨您,我恨您呐!” 弘时一边哭,一边笑,那笑声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管咋说,弘时咋的也是自己亲生的,二十多年的父子情那也不是假的。雍正这会儿心里头的疼,就好像有个老大老大的针筒,“噗” 地一下子扎进胸口,一下一下地抽空心肺,憋得人喘不上气儿,满心满眼都是绝望。那心就跟被无数根针?时扎着似的,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朕…… 朕实在是扛不住了。”
一辈子要强的四爷,被这些诋毁、劳累,再加上丧子的痛苦这么一折腾,只觉得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住,“扑通” 一声倒下了。
他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可真是太累太累了,实在是扛不住喽。这一辈子,为了这大清江山,他操碎了心,如今,这颗心也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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