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看到这一幕,瞬间通体生寒,强烈的恐惧攥住他的心脏。
投石车?
刘无咎有投石车?
还有二百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整个并州都没几台投石车!
除司隶外,全国任何一个州都没有二百台投石车!
刘无咎哪来的投石车?
自行打造的?
又哪来的工匠和技术?
皇甫嵩惊恐中,脑海里闪过诸多疑问。
然后便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石砲冲上七八丈高的天空后重重砸下。
砸在阵中。
砸在士兵头上。
“砰砰砰——”
“啊——”
密婖的石砲覆蓋五六百步见方的阵地,覆蓋范围内的士兵几乎是齐刷刷地倒下一整块,偌大的阵型中瞬间清空一片,居高临下看得格外清楚,仿佛一块长方形的陨石自天而降,把覆蓋范围内的士兵全部拍成肉酱。
片刻后,灰呼呼的区域内缓缓泛起丝丝缕缕的艳红色,那是士兵的鲜血。
皇甫嵩面色铁青。
王允目瞪口呆。
皇甫坚寿兄弟俩已经面无血色。
袁术更身如抖糠颤抖不停。
袁绍略微好一些,但依旧满眼恐惧。
全军更死一般寂静,所有士兵顺着石砲的飞行轨迹望向最终的落点,全部噤声,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恐惧。
脑子里只有密密麻麻的石砲遮天蔽日地飞过时的画面。
第一次对遮天蔽日这个词有了准确的了解。
遮天蔽日!
二三十斤重的石砲冲天而起、遮天蔽日、飞跃黄河、砸在三百多步外的密婖军阵中。
只想一想,心中便生出强烈的恐惧感。
若砸到自己头上,那后果……
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遮天蔽日的石砲砸成肉泥。
强烈的恐惧感在阵中迅速蔓延。
度过最初的死寂,迅速化作不安的哗然声。
全军哗然,阵型也立刻松动,尤其石砲覆蓋的那片区域周围,更有士兵争先恐后地试图远离惨不忍睹的现场。
皇甫嵩见状,立即操起鼓槌疯狂击鼓以振奋士气,同时催促号令兵传令。
“投石车,发动!”
“立刻装砲!”
“砸回去!”
“给老子砸回去!”
皇甫嵩再无儒将风度,一边击鼓,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
皇甫嵩的威望在汉朝自然毋庸置疑。
在他的鼓舞下,惊恐的士兵们逐渐稳住阵型,没有溃逃。
工匠们手忙脚乱地继续安装石砲。
可就在这时,又一片黑影笼罩他们,极速从头顶掠过。
惊恐抬头,赫然还是密密麻麻的石砲。
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密密麻麻的石砲砸在投石车阵中。
“轰——”
“啪啪——”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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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排列整齐的投石车在冲击力的冲撞下,扭曲变形甚至直接断裂。
逃跑不及的工匠和搬运石砲的民夫一如刚才那批士兵,齐刷刷倒下,一声不吭。
只有少数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地筋断骨折,在一片片尸骸中呻吟、惨叫、挣扎着爬行试图逃离恐怖的区域。
尘土散去,一?五十台投石车损毁一半。
负责操控投石车的工匠和民夫更死伤七成。
皇甫嵩脑袋嗡嗡作响。
嘴里不停念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无咎的投石车为何如此强大?”
“射速为何这般快捷?”
“射程为何长达三?步?”
“为何如此精准?”
“调整又为何如此迅速?竟然在片刻间调整射击目标!”
“这不合理!”
“不合理!”
王允哆哆嗦嗦,一个字说不出来。
皇甫坚寿、皇甫郦、袁术已经瘫坐在云台上瑟瑟发抖。
袁绍也被莫大的恐惧惊到站不稳,靠着云台的栏杆才勉强没瘫倒。
阵中。
手持盾牌短刀的孙坚回头望,四分五裂的投石车就在身边,一排排扭曲变形的尸体也在身边,一股股鲜血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流淌,迅速染红荒凉的戈壁滩,一颗颗破碎的石砲溅射得到处都是。
他脚边就有半颗,砸中投石车后溅过来又砸到部下头上,戴着头盔的部下一声不吭地倒下,七窍流血,一动不动。
这就是反贼刘无咎的实力?
竟然拥有比朝廷更强大的投石车!
若刚才那批石砲朝这边砸下,自己焉有命哉?
不好!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就是等待石砲砸死!
死可以,但不能死得默默无闻一文不值!
孙坚深吸一口气,用刀柄轻磕祖茂的盔甲,又朝黄盖使个眼色,领着亲卫悄悄向前拥挤,不大会儿功夫便挤到河边,又沿着河岸向战场外移动。
越靠近朔方城,被投石车击中的风险越低。
实在不行就跳河逃走,他和亲卫都是江南人,水性极好。
黄河凶险,但也好过石砲轰击。
石砲之下,众生平等。
曹操与一众自家兄弟率领骑兵在左侧游弋,目睹这一幕,忍不住瞪大眼睛喝道:“好个刘无咎,难怪敢自领骠骑将军并州牧,原来有这般大杀器!”
又朝年轻的夏侯渊道:“妙才,这一战恐怕要败,你骑术最好,照顾好兄弟们,我带你们来长见识,也要一个不少地带你们回去!”
再道:“若遇着战斗,不要恋战。”
夏侯渊骑在马上跃跃欲试:“兄长,那投石车再厉害,也打不到这里,暂时撤退便是,怎会失败?”
曹操摇头:“刘无咎此人用兵,看似刚猛,实则极其擅长捕捉战机,我们大军撤退时,他一定会乘胜追击,届时便是一场乱战,乱战是他最擅长的,也是皇甫将军最不擅长的。”
夏侯渊更兴奋:“那岂不是正好?刘无咎出战,咱们兄弟一拥而上将他斩了,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曹操急忙阻止:“不可冒险!”
夏侯渊皱眉:“兄长为何如此忌惮那毛头小子?”
曹操喝道:“我说了,这次带你们出征,只为开拓眼界增长见识,而非征战沙场扬名立万!时机未到!”
又耐心解释:“另外,刘无咎麾下有一人,原有飞将之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十几岁便纵横并州无人能敌,却在刘无咎手下撑不过十回合,可见刘无咎武艺更精湛,咱们不知其底细,贸然迎战,若有死伤,如何向爷娘噷代?”
最后指指对面的朔方城:“天下是老刘家的,性命却是自家的!”
夏侯渊不满道:“兄长,你还说要当什么四征四镇将军呢,那不也是给老刘家卖命?”
曹操恨铁不成钢:“但我不会拿命去换!咱不是孙文台那种寒门子弟,不需要拿命去博富贵!懂?就算孙文台……咦?孙文台呢?”
曹操骑在马上瞭望,顶在最前边的孙坚已经不见了踪影,当即又敲打夏侯渊:“看见了?孙文台那么拚命的人都知道趋吉避凶!”
说完又四处扭头寻找:“嘿嘿嘿,这个憨货果然没有意识到危险,不但不避,反而往前凑。”
“兄长,谁啊?”
“还能是谁,刘玄德呗,你看,西北角上的枪兵营里,有三个格外高大的家伙,中间那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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