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后门的铜环在林深掌心发烫,门扉上蚀刻的月相图正缓缓转动,当十二道月牙连成血红色圆环时,石门发出闷响,露出螺旋向下的石阶,潮湿的风里飘着焚烧毛发的焦臭味。
“月相吻合了。”周明举着实验笔记,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1990年实验记录最后一页画着相同图案,下面写着‘血月祭典,灵魂归位’——今天是农历十月十五,满月之夜。”
石阶尽头是座穹顶石室,十二根石柱环绕着中央祭坛,每根柱身都刻满扭曲的人脸,眼窝处嵌著暗红色水晶,在手电筒光下泛著血光。祭坛由五块巨型石板拼接而成,表面布满凹痕,像是被无数利刃划过,而在中央凹槽里,凝固的血迹摆成完美的“X”形,正好卡住林深旧表的圆形表盘。
“看顶部!”张强的军刀指向穹顶,那里镶嵌著破碎的玻璃,月光透过缝隙洒下,在祭坛上拼出个残缺的月亮——当众人踏入石室的瞬间,玻璃突然发出轻响,某块碎玻璃自动归位,穹顶浮现出完整的血月图案,月光随之变成猩红。
苏晴的身体突然绷紧,她后颈的条形码开始发烫,隔着衣物都能看见淡绿色的荧光。林深扶稳她时,发现她手腕的“L”形伤口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滴在祭坛石板上,竟顺着凹痕汇成行小字:“第七号祭品,心脏归位”。
“这是古代镜像献祭台。”周明的声音发颤,“每根石柱对应一个祭品,而中央凹槽……是为‘镜像宿主’准备的。1990年的实验报告说,他们想通过血月之力,让镜中灵魂占据现实肉体。”他突然指向祭坛边缘的浮雕,“看!第七幅浮雕是个戴面具的人捧着心脏站在镜前,而镜中倒影举起了相同的心脏——这是‘灵魂互换’的仪式。”
林深的旧表突然发出刺耳的滴答声,表盘玻璃迸裂,指针指向血月最红的时刻。他注意到祭坛石板上的“X”形血迹中央,刻着极小的齿轮图案,与管家脖颈处的机械结构一模一样——原来所谓的“管家”,不过是守护祭坛的机械傀儡。
“血月升起来了。”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带着不属于她的成熟,“1990年的血月之夜,他们杀了真正的林深,把他的灵魂封进镜子,然后用他的细胞制造了你们这些‘镜像人’。”她转身,瞳孔里倒映着血月,“而我,陈雨,是第一个成功的镜像体,带着他的杀性诞生。”
张强突然发出怒吼,军刀劈向最近的石柱。暗红色水晶应声碎裂,里面掉出卷羊皮纸,展开后是幅人体解剖图,心脏位置标著“镜中核心”,而图上的人体轮廓,与林深的旧表背面刻着的图案完全一致。
“小心!”林婉的声音从石柱后传来。众人惊觉她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白大褂下的机械义肢闪著冷光,“十五年前,我是实验团队的护士,负责给第七号实验体注射镇静剂——但你们现在看到的‘林深’,是镜中倒影吞噬本体后形成的新个体。”她扔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七枚钥匙形戒指,“每个祭品对应半片钥匙,集齐后能打开镜中核心。”
苏晴(或者说陈雨)突然轻笑,指尖划过祭坛凹槽:“还差最后半片钥匙——就在林深的倒影里。血月之夜,镜中世界与现实重叠,只要杀了他,我的灵魂就能永远占据这具身体。”她的手腕翻转,不知何时握住了雕花匕首,刀刃上的“07”在血月下泛著微光。
林深后退时撞在石柱上,掌心触到凹凸的刻痕——那是行极小的字:“当血月照亮第七号的心脏,镜中凶手将摘下乌鸦面具”。他突然想起实验室监控里,林婉手持匕首的画面,以及首位死者无名指的刺青——原来每半片钥匙,都是实验体的“灵魂碎片”。
“等等!”周明举起从石柱里找到的羊皮纸,“上面写着‘祭品需自愿献上心脏’,所以凶手才会制造死亡现场,逼我们自己走进陷阱——”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苏晴(陈雨)的匕首已抵住林深咽喉,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上。
血月的红光突然增强,祭坛石板发出蜂鸣。林深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穹顶玻璃上浮现,倒影的胸口裂开,露出齿轮与铜线构成的“机械心脏”——原来他早就是具装载着人类灵魂的机械躯体,而真正的心脏,还留在1990年的镜中世界。
“该结束了,我的镜像。”陈雨的匕首压下一毫米,血珠顺着林深脖颈滴落,在祭坛上聚成镜面,映出七个戴乌鸦面具的人影从雾中走来,最前方的人摘下戒指,露出无名指的半片钥匙——正是林深此刻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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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突然震动,一根石柱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用新鲜血液写着:“血月诅咒已启动,第一个自愿献上心脏的人,将成为镜中世界的新宿主”。而在血字下方,粘著半张照片,是1990年的林深(本体)在镜前微笑,他的掌心躺着与陈雨手中相同的雕花匕首。
“不!”林深突然抓住陈雨手腕,旧表的齿轮声与祭坛蜂鸣达成共振,“你才是真正的第七号实验体!当年他们想把我的灵魂植入你体内,结果产生了人格分裂——陈雨是镜中杀性,而苏晴是残留的人性!”
陈雨的瞳孔剧烈收缩,匕首当啷落地。她盯着祭坛倒影,看见镜中的自己正在剥离,一半是穿红裙的小女孩(苏晴的童年),另一半是戴白大褂的凶手(陈雨的杀性)。血月的光芒穿过她的身体,在石壁投下双重影子,仿佛灵魂正在被撕裂。
“祭品已就位。”管家的机械音从穹顶传来。众人抬头,看见天花板浮现出巨大的镜面,镜中倒映着山庄全貌,每扇窗户都亮着血红色的灯,而在三楼左数第二间窗前,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林深父亲的模样,他手中举著怀表,表盘显示的时间,正是1990年血月之夜的23:59。
苏晴突然跪倒在地,陈雨的人格如青烟般从她体内升起,融入镜中世界。林深接住她时,发现她后颈的条形码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自己旧表相同的齿轮纹身——原来他们本就是同一实验的两极,互为镜像的灵魂与躯体。
祭坛中央的凹槽突然发出强光,七枚钥匙形戒指自动飞起,在凹槽内拼成完整的钥匙。周明突然指著石壁新浮现的预言:“血月诅咒的真正含义是——当七个灵魂碎片归位,镜中世界将吞噬现实,而唯一能阻止的人,是持有‘双面钥匙’的第七号……”
他的声音被玻璃爆裂声淹没。镜中世界的林深(本体)伸出手,穿过镜面抓住祭坛钥匙,而现实中的林深,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看见自己的手掌透明化,露出里面机械齿轮,而齿轮中央,嵌著半片带血的钥匙。
血月达到最红的瞬间,石室所有石柱的暗红色水晶同时破碎,无数人影从水晶中溢出,正是十五年前连环凶案的受害者。他们空洞的眼窝对着林深,指尖指向祭坛中央的凹槽——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具石棺,棺盖刻着与他旧表相同的“X”符号,而石棺内部,躺着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尸体,胸口插著半把雕花匕首。
“那是……真正的我?”林深喃喃自语,旧表的齿轮声突然停止,表盘内侧浮现出最后一行字:“血月之下,镜像必死——而你,从来都是镜中那个偷走灵魂的凶手。”
苏晴在他怀中苏醒,眼神恢复清澈:“我梦见自己站在镜前,看见七个戴面具的人在祭坛跳舞,而中央的人摘下面具……是你。”她的指尖划过他脖颈的伤口,血珠落在石棺上,棺盖缓缓开启,里面的尸体胸口,刻着与陈雨人格相同的“X”形疤痕。
石室顶部的血月图案突然扭曲,镜中世界传来无数声尖?。林深意识到,血月诅咒的真正目的不是献祭,而是让镜中灵魂取代现实肉体——而他,作为成功的镜像体,即将被更古老的镜像吞噬。
当他抬头,发现周明和张强已倒在血泊中,林婉的机械义肢卡在石棺边缘,而管家的燕尾服静静躺在祭坛上,里面掉出张纸条:“血月祭典的第七个祭品,是镜像体自己——你的心脏,将成为镜中世界的新核心。”
苏晴突然指向穹顶镜面,镜中山庄正在崩塌,而现实中的石室地面出现裂缝,渗出带着齿轮的黑色液体。林深握紧她的手,发现两人的掌心同时浮现出完整的钥匙图案,而旧表的指针,不知何时指向了1990年血月之夜的24:00——那个他“死?”,却又“诞生”的时刻。
血月诅咒的预言终于应验:“血月之夜,?魂索命”——但“?魂”不是受害者,而是每个镜像体体内,那个被囚禁了十五年的,真正的自己。而现在,镜中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将永远成为镜中世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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