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墙纸在煤油灯的摇晃中渗出潮气,二十八幅维多利亚时代的油画突然集体转向,画中人的褐色眼睛随着林深的脚步转动,裙摆褶皱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齿轮纹路——与他旧表背面的刻痕完全一致。
“它们在盯着我们。”苏晴的指尖划过最近的油画,画中绅士的领结突然变成乌鸦面具,袖口露出的怀表链上,挂著枚钥匙形戒指,“昨天这幅画里,他还戴着普通领结……”
她的话被血丝渗出的轻响打断。画布中央浮现出淡红色纹路,逐渐聚成个倒悬的“L”,边缘拖着十七道血线——与第十二章地下室陈列室的血字完全相同。林深的旧表在口袋里震动,表盘内侧映出油画背面的小字:“当画中人闭上眼,下一个祭品的血会染红镜中倒影”。
张强的军?突然劈向第二幅油画,画中贵妇的珍珠项链应声断裂,血珠而非珍珠滚落地面,每颗血珠都映着他自己的倒影——戴着乌鸦面具,无名指根部纹著完整的钥匙刺青。“这些见鬼的画在变!”他踢翻烛台,火苗舔舐画布,却在油烟中看见画中贵妇坐起,裙摆下露出机械义肢,“刚才她的腿还是血肉的!”
林深的手电筒扫过走廊尽头的巨幅油画,画面中央是七名戴面具的人围站祭坛,最前方的人摘下戒指,露出的无名指刺青正在渗血,而他的面容——与林深在镜中世界看见的倒影一模一样。“这是1990年的实验现场。”他发现画框底部刻着极小的日期“1990.10.15”,“每幅油画都是镜中世界的记忆碎片,会根据现实中的祭品进度改变内容。”
苏晴突然僵住。她面前的少女肖像画中,女孩的手腕浮现出与她相同的“L”形伤口,而画布右下角,原本空白的角落正在长出藤蔓,藤蔓顶端开着七朵血色玫瑰,每朵花瓣上都刻着实验体编号。“这是我的画像。”她指著女孩的眼睛,瞳孔里倒映着镜厅的绞刑架,“刚才还没有伤口,现在……”
画像的眼睛突然闭合,鲜血从眼窝涌出,在画布上写出“02号祭品,黎明前割舌”。苏晴下意识摸向喉咙,发现人偶02号的舌头被割场景正在现实中预演,而画像的裙摆里,露出半截与她相同的条形码——07-01,宿主核心载体。
“看林深的画像!”张强的军?指向走廊中央的立柱油画,那里本该是空白的墙,此刻却浮现出戴白大褂的男人,胸口嵌著旧表齿轮,“他的心脏位置是空的,正在吸收我们的核心——”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画中男人的手突然伸出画布,指尖掠过林深的肩膀,留下道血痕,形状与祭坛的“X”完全一致。
林深的旧表发出蜂鸣,表盘内侧显示:“第十四幅油画藏着X先生的真容”。他转身,发现走廊编号不知何时变成了十四幅,新增的油画里,戴乌鸦面具的人站在镜前,面具下露出的下巴有颗黑痣——与他父亲旧照片里的特征相同。
“X先生是我父亲?”他的指尖触碰画布,鲜血突然从面具裂缝渗出,在镜中映出“NO”的血字,“不,镜中倒影在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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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的尖叫打断他的推理。她的画像此刻完全被鲜血覆蓋,只露出双机械眼睛,而画布背面,用指甲刻着:“陈雨人格即将回归,她会带着02号核心,杀死宿主”。当她转身,发现林深的倒影正在油画中举起匕首,刀刃上的“07”对着现实中的他。
走廊突然震动,所有油画同时发出撕裂声。画中人物踏出血池,机械义肢与血肉混合的躯体发出齿轮转动声,最前方的绅士(01号实验体)伸出手,掌心躺着半片钥匙形刺青:“第七号,你的心脏正在吃掉我们的灵魂——”
林深的旧表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油画场景与现实重叠。他看见苏晴被拖向画像,画布上的“割舌预告”正在变成现实,而张强的军刀被画中士兵夺走,刀刃指向他自己的脖颈,对应04号人偶的斩首诅咒。
“触碰油画会激活镜中陷阱!”林婉的机械义肢突然夹住即将合上的画像,她的白大褂上染著与油画相同的血迹,“每幅画都是镜中世界的入口,当年的实验体被封在画里,现在要通过我们的核心复活——”
她的话被油画撕裂声打断。第十四幅油画(X先生)的面具彻底崩裂,露出的面容竟与林深的倒影分毫不差,而他的胸口,嵌著枚完整的钥匙形戒指,齿轮心脏跳动的频率与旧表完全同步。“原来X先生就是07号镜像体。”林深突然顿悟,“十五年前它杀了本体,现在要通过收婖核心,让镜中世界吞噬现实。”
苏晴的画像突然发出脆响,少女的机械眼睛转向林深:“宿主的时间只剩三小时,当第十四幅油画完全渗血,镜中世界将与现实重叠——”她的声音变成陈雨的沙哑,“而你,林深,会成为画中永恒的祭品,看着我们用你的心脏,重启1990年的实验。”
张强的军刀砍向自己的画像,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吸入画布,现实中的他单膝跪地,后颈条形码正在被画中齿轮剥离。林深抓住苏晴冲向楼梯,却发现走廊尽头的巨幅祭坛画已经改变:七名面具人只剩六个,中央的07号位置空着,而空缺处正在渗出鲜血,形成他的轮廓。
“画中陷阱的真相是——”林深的旧表突然迸裂,齿轮碎片飞向油画,每片都嵌进对应实验体的心脏位置,“我们早就是画中的囚徒,所谓的‘现实’,不过是镜中世界为宿主编织的牢笼,而现在……”
他抬头,看见所有油画的血字同时指向苏晴:“02号核心即将被回收,陈雨人格将代替她成为镜中猎手”。苏晴的瞳孔突然变成镜面,倒映出林深背后的油画——X先生(镜像体)正从画中走出,手中握著的,正是能摧毁旧表的雕花匕首。
走廊顶部的吊灯突然坠落,煤油灯熄灭前的瞬间,林深看见第十四幅油画完全被鲜血浸透,X先生的嘴角裂开机械般的微笑,而他的无名指根部,纹著与林深掌心相同的完整钥匙刺青——那是七枚核心婖齐后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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