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分别(1 / 1)

无双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液滑过喉咙,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

她慵懒地倚著桌沿,身姿优雅却又透著几分随意,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路不凡,问道:“聊什么?” 声音似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

路不凡凝视著杯中摇晃的酒影,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万千思绪在翻滚。

片刻后,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无双,沉声道:“县令之子,是不是你杀的?” 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唯有火炕中木柴爆裂的声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那 “噼啪” 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无双指尖轻轻摩挲著杯壁,修长的手指在杯身上来回滑动,似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后,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冰,不带一丝感情:“是。” 仿佛谈论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淡然的态度,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仿佛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平常之事。

路不凡心中一沉,却又仿佛早有预料,轻叹一声道:“我就知道。那日追杀你的,应该也是官府和县衙的人吧?”语气中既有担忧,又有一丝了然。

无双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周身散发著摄人的气势:“不错!那等恶徒,鱼肉乡里,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中了那卑鄙的软骨散,我定叫他们血债血偿,有来无回!”

她猛地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杯中的酒液溅出,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路不凡眉头紧锁,面露忧虑,他深知无双此刻的处境危险,忍不住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

毕竟,二人萍水相逢,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神秘的女子会赖在自己这里。

无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无赖:“怎么不行?我已无处可去,你这儿虽简陋,倒也清净。本姑娘愿意留下,是你的福气。”

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无赖的模样,与方才的霸气判若两人,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路不凡心中一动,对无双的身世越发好奇,追问道:“怎么会无处可去?你家呢?”

话音刚落,无双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而哀伤,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

她沉默良久,喉间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冷冷吐出两个字:“睡觉。” 随即径直走向床铺,抓起枕头随意一扔,便躺了下去,背对着路不凡,不再言语。

那背影透著一丝孤寂与倔强,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她背后的故事。

路不凡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既有好奇,又有一丝心疼。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无双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翻身坐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哦,也对。”

话音未落,她掌心运力,一道掌风径直向路不凡袭来。

路不凡只觉肩头一麻,全身力气瞬间消散,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床上,陷入沉沉昏睡。

无双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晕倒之后,轻轻吹灭蜡烛。黑暗中,她缓缓躺下,拉过温暖的棉被盖住身子。

窗外,风雪依旧,唯有火炕的余温,渐渐包裹住她疲惫的身躯。

在这寂静的寒夜里,两个陌生的灵魂,因命运的捉弄,在这间小屋里,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夜色渐深,路不凡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在梦里,他与无双激烈打斗,明明她是女儿身,可身手却极为矫健敏捷。

路不凡只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她按在地上狠狠暴打,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在梦中都感到无比绝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无双的剑砍在头上时,突然感觉身体悬空,整个人从高处坠落。

路不凡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著粗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窗外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是一场梦。“吓死我了,原来是个梦。” 他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越想越委屈,堂堂男儿竟在梦里被姑娘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不甘心的他试图再续梦境,找回场子,心想:“我就不信还打不过一个女子!”

于是乎,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准备再续个梦。争取再打回来。结果做梦是梦到了。梦里看见了无双,结果无双说了一句,“你还敢回来。”

路不凡又被吓得猛然惊醒,缓缓坐起,揉着酸痛的脖子,这才想起昨夜是被打晕的。

他怒目看向无双昨夜睡过的地方,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落与怅然。无奈之下,他起身洗漱,出门儿准备去教室上课。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昨夜的薄雪为天地铺上一层洁白的绒毯,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响。

一路上,屋檐下挂著长长的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著晶莹的光芒。

路不凡走进教室,看到无双正坐在学子中间,装作书童模样看书。

她低着头,专注地盯着书本,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很难将她与昨晚那个霸气的女子联系起来。路不凡狠狠瞪了她一眼,自知打不过,也只能干瞪眼,随后开始了一天的授课。

正当路不凡讲得兴致勃勃,将理工科思维融入古今实事分析,讲得独具特色,学子们都听得入神时,书院外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路不凡不经意往教室外瞥了一眼,就见到书院院长、李文正老先生和李佳玉一行三人出现在书院院中,其中书院院长正与李文正相谈甚欢。路不凡心中疑惑,连忙迎了出去。

再次见到李佳玉,她身披雪白大氅,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显温婉动人。

她的发丝被风吹起,轻轻拂过脸颊,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柔情。

李佳玉看见路不凡走来,便上前说道:“我要跟父亲前去京都了。今日特来道别。” 原来,那日路不凡与李父在城墙上的一番噷谈,解开了李父多年的心结,如今李父决定重返官场,此次前来既是道别,也是道谢。

“什么时候走?” 路不凡关切地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不舍。自己在这个地方能有一片栖息之所。还是多亏了李佳玉的照料。对李佳玉说感激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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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走。”李佳玉微微欠身。

“路上可安全。现在下了雪了,路上不知好不好走。”路不凡的话语中充满担忧。

“放心,我们已从赵家聘请了几个护卫,一路上互有照应。”,李佳玉微笑着解释道,试图让路不凡安心。

“那你们这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走”

“嗯,这边一切都收拾妥当。现在城外的流民已经被安置好了。如今清风城已经安稳。父亲也与好友约好一起前往京都。所以我也和父亲一同进京。”

路不凡难掩不舍,急切地说:“那你们何时回来?我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那话语中满是期待,仿佛已经开始憧憬下次相聚的场景。

李佳玉鼓励地看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柔:“你来京城找我吧。以你的才学,不该困在这一城之中。努力科考,我们京城相见。” 那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他一定可以做到。

“好!到时候你可不许认不出我。” 路不凡笑着打趣,试图缓解离别的伤感。

“放心,我可记得有人还欠着我百两银子呢!” 李佳玉嫣然一笑,那笑容如春日里的暖阳,驱散了一丝离别的愁绪。

路不凡明知自己早已凑够钱财,却不愿此刻归还,只想借此与她多些牵绊,心中默默想着:“这样,我们就还有联系的理由。”

正想着,李佳玉解下腰间贴身玉佩,递到他手中。“这个给你。”李佳玉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贴身玉佩。递给卢不凡。

路不凡握著玉佩,仿佛握住了一份珍贵的情谊。看着还是这块玉佩,当时就是拿着这块玉佩来到书院,如今又重新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心里又是别样的滋味。

“好,以后我就拿这个去寻你。” 路不凡举着手中的玉佩晃了晃。

然后郑重地将玉佩藏进衣袍,贴身放好,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却不知在古代,玉佩这种东西。要么就是出门办事身份的象征。要么就是定情信物。

可路不凡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贴心的把它放好。

“等等!我也有东西给你!” 路不凡忽然想起,急忙跑回小院,心中满是焦急。

他翻箱倒柜,从角落的行军包中翻出那个金属打火机 —— 这是他最珍视的现代物件,此刻只想送给她,让她记住自己。

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前院,却发现人已不在。

他心中一惊,快步追至书院门外,只见李文正和李佳玉正准备登车。马车旁站着几位身形魁梧的护卫,马车装饰华丽,车帘上绣著精美的图案。

“这个是我很贵重的东西,你收下。” 路不凡将打火机塞到李佳玉手中,眼神真挚而坚定。

李佳玉拿着打火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看着金属的材质,感觉是格外的与众不同。于是开口问道。“这个是什么?”

路不凡解释道。“还记得吗,当初在醉仙楼你问我是如何手中生出火焰的,我就是用这个变出的。但是我不教你如何变,你有机会慢慢尝试。慢慢琢磨,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李佳玉红著脸接过这个造型奇特的物件,眼中满是疑惑,还未及细问,便被这直白的话语羞得匆匆上了马车。

拉上车帘时,她望着手中的打火机,此时脸已经涨的通红,可转瞬脸上又浮现起甜蜜的笑意,心中想的满是刚才见面的场景和画面。

李文正拱手道别:“小友,今日我们便往燕都,盼来日再会。” 那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关怀与期许。

“一定!我定会进京,咱们京城见!”路不凡承诺道。不知为何,自己满脑子都是刚才李佳玉一身白衣胜雪的样子。

.... ....

马车渐行渐远,在苍茫雪原上留下一串车辙。

那马车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只留下一片茫茫白雪。

此时,李文正坐在车厢内,目光温和地注视著对面的女儿。

只见李佳玉倚靠着车壁,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方才那人离去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少女眉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灵动。

他轻笑着摇摇头,伸手将被风吹起的车帘重新放下:“云影早没入重山了。日后若有缘,他日京都,自有重逢之时。” 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与了然。

“啊,父亲说什么?” 李佳玉如梦初醒,慌乱地坐直身子,脸上还残留着怔愣的神情,耳尖却已悄然泛红。

李文正看着女儿慌乱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苍老的面庞上皱纹都弯成了温暖的弧度。他轻轻摇头,喟然长叹:“哎,女大不中留咯。” 话语里既有感慨,又带着几分打趣。

“父亲!” 李佳玉娇嗔一声,脸颊瞬间染上两朵红晕,仿佛天边的晚霞落在了脸上。她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又羞又急,又隐隐带着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李文正收了玩笑的神色,神色变得郑重而温和:“无妨,为父看得出来,此子谈吐举止间自有一股气度,见识非凡,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你们若是有缘...”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女儿,

“为父自不会反对。我李家虽也是簪缨世家,但也不是迂腐之人,门第之见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哎呀父亲!” 李佳玉又急又羞,伸手去捶打父亲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您就会打趣女儿。” 她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父亲竟如此开明。

“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我家玉丫头可要恼了。” 李文正笑着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微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远处村落的炊烟袅袅升起,和天边的云霞融为一体。

车内,父女俩偶尔轻声交谈几句,温馨的氛围渐渐驱散了先前的羞涩与惆怅,唯有那马蹄声,不紧不慢,载着一车心事,在苍茫大地上延伸向远方。

... ...

不知为何,看着马车消失的背影,路不凡心中泛起一丝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远去的马车,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心中默默想着:“京城,等着我,李佳玉,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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