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帝王心思难测,察觉到他龙颜不悦,心绪不佳,云挽微垂的睫羽轻颤,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窗外大雨倾盆,狂风肆虐,无情地拍射门窗,发出骇人的咿呀响,平白添了几分可怖之息。
相较于寒凉刺骨的外头,屋子里温暖舒缓,婴儿手臂粗的白烛在火光的融化下偶尔发出油滋声。
余光瞥见景宣帝双目紧合,面容似有舒展,呼吸平稳,云挽刻意减缓动作,微微半悬的足尖下落踩在地面上,准备离去。
“陛下?”
云挽吐气如兰,轻声唤了声。
无人应答。
云挽内心一喜,抬起贴在景宣帝的额角的手,扭身便要起身离开方榻。
然而才起身,手腕便被攥住,力道狰狞,滚烫的温度宛若烙铁,烫得云挽呼吸一滞。
回首对上景宣帝猩红的眼眸,深邃幽沉,锐利如寒芒,唯独没有丝毫惺忪困倦,云挽心底颤巍巍。
“陛、陛下?”她低声喃喃,神情微讶。
他不是睡着了吗?
景宣帝握住她的腕骨,贴在肌肤上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雪白与深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敛眸扫了眼这截雪色皓腕,抬眸紧紧盯向云挽的眼睛,语气漫不经心:“夫人要去哪?”
微弱的光线,映衬着他那张俊美凌厉的脸庞,狭长的凤眸中,仿佛蛰伏著一头猛兽,蠢蠢欲动。
而云挽,便成了那猛兽的猎物,压迫感犹如潮水般,顷刻间朝她涌来,瞬间吞没。
云挽轻咬下唇,避开他颇具侵略性的目光,红唇微张柔声道:“我以为您睡了,不想打扰陛下。”
景宣帝眉头轻挑,指腹重重揉搓着她手腕内侧的那颗红色小痣,慢条斯理道:“夫人手法精湛,的确有减轻朕之头痛的作用。”
想必她那亡夫没少享受。
景宣帝皱起眉头,心中轻嗤,手上力道不减。
云蹙眉敛黛,纤细的手腕被他揉得发痛,内心没来由地升起一阵郁闷。
“继续。”
耳畔传入他的命令,伴随着桎梏手腕的力道骤然消失。
云挽瞄了眼,果不其然红了一圈。
她动了动唇,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不大高兴。
重新坐回方才的位置,云挽继续按揉穴位,从额角至眉心、眉骨.......最后落在头颅。
云挽动作停顿,“陛下,若再继续的话,需要为您卸冠。”
若要缓解头疼之症,按揉百会穴是重中之重,而这个穴位正在头颅顶端。
景宣理所当然道:“劳烦夫人了。”
云挽思忖片刻,循着记忆里过去为丈夫卸冠的步骤,一点点将景宣帝的束发放下。
鎏金玉冠拆下的一瞬,粗硬厚重的墨发垂自肩头垂落,肆意披散,眉如剑锋,五官分明,无形中少了几分肃冽,多了些清冷贵气,宛若世家如玉公子。
云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对面的铜镜将她的神态照得一清二楚,景宣帝尽收眼底。
他狭眸微动,身体侧了侧,换了个姿态。
从云挽的角度看去,恰巧目睹他敞开的衣领,以及底下宽阔健硕的胸膛。
那线条流畅分明,蜜色的肌肤上泛着迷人的色泽,无端中透著魅惑。
目光一触看即离,云挽别开眼看向别处,红晕却悄然爬上耳垂。
不敢再乱看,云挽垂着眼,手上动作不停,却感到一股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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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匿于阴影中的嘴角微微勾起,心底油然而生的愉悦柔和了眉眼,景宣帝忽然起身。
手心没了支撑,云挽一个扑空,整个人猛地前倾。
若不是她反应迅速,便要扑进他的怀中。
即便如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云挽的额头撞在景宣帝的肩头,远远望去便像极了被他揽在怀中。
她吃痛一声,抬头语气急切:“陛下?”
雪白无瑕的脸庞近在咫尺,细眉如黛,眼含秋水,丹唇如花瓣,娇艳饱满,透著甜腻的光泽,一颦一簇尽是风情。
景宣帝目光低垂,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处,猩红的瞳孔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眸色翻涌,晦暗不明。
“夫人身上搽了什么?”
喉结滚动,他长臂一揽,扣住她的杨柳腰,音色低哑。
云挽浑身一颤,变得僵硬。
腰间的手存在感极其强烈,她挣扎了片刻道:“陛下,请您放开臣妇,这.......”
她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这于礼不合。”
谁知话落,手腕上一疼。
见他干了什么,云挽目光骤缩,声音拔高:“陛下!”
景宣帝缓缓松开,云挽如凝霜的腕骨上多了一枚牙印。
毫无疑问,是被谁咬的。
“抱歉,冒犯夫人了。”
景宣帝扯唇,却让人听不出丝毫歉意,整个人宛若一个放浪形骸的浪子。
或者说,登徒子!
云挽粉面薄红,眉眼染著愠怒,生动极了。
然而却因为对面这人是景宣帝,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硬生生克制著,一双美目圆睁,瞪着这人。
“请陛下放开臣妇!”她语气硬梆梆。
早知会莫名其妙被啃一口,云挽说什么也不会踏进这个小院,宁可淋雨好了。
景宣帝纹丝不动,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他不依不饶:“夫人还未告诉朕身上搽了什么?为何如此香?”
身前的灼热,以及男人身上的龙涎香,刺激地云挽难受不已。
闻言她咬牙道:“只是寻常润肤膏罢了。”
“陛下若是头还疼,臣妇这就去请江公公!”
景宣帝轻笑一声,抬手帮她挽起鬓边的碎发,语气缠绵暧昧:“只有夫人能帮朕。”
云挽怒目而视:“陛下,臣妇乃有夫之妇!”
景宣帝嗤笑:“可夫人的夫君不是已经死了?”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云挽的耳际,瞬间染红了瓷白的肌肤。
景宣帝呼吸渐渐重了起来。
他闭了闭眸,压制下潜藏在身体里的那头猛兽。
僵持间,门口传来:“陛下,陆夫人,外头雨停了。”
江福盛的话对云挽来说宛如天籁,她什么都不管猛地推开景宣帝:“今日叨扰陛下了,母亲还在等臣妇,臣妇告退!”
说完她匆匆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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